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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翅》的主角攻受之間有根偏執的鏈條,互相拉扯。
禮珏的頭像是他對沈而銨的偏執,暗淡了,說明他自身偏執度的下降,鏈條要斷,這不是他單方面就能造成的,得是主線上的重要角色都在掙脫主劇情的約束才行。
先有沈而銨在茭白撞門框的狗血執著下放手,後有禮珏淪為岑景末爭權下的犧牲品沾上X癮,發作時被主角攻以外的路人解救,和路人們發生混亂關係,再來就是岑景末恢復記憶,想要掙脫一周目結局走向。
三方合成的結果。
茭白理完頭緒:「你餵魚吧,我先走了。」
「茭先生,」岑景末白而細長的手指伸進長椅上的袋子裡,捏出一塊魚食,掰碎了拋進魚缸,「小珏跟你的過往我有耳聞,他糊塗,鬼迷心竅,被人利用,老天爺已經讓他自食其果,得到了嚴重的懲罰,能不能算了?」
茭白扯唇:「成。」
他轉身往外走,唇邊的弧度下落。
早前他得知岑景末恢復記憶,還指著對方趕緊履行一周目的承諾,跳出權勢圈,和他的求而不得好好生活。
治療也可以去國外啊,機會都到他跟前了,他卻留在岑家。
如果岑景末當晚就帶禮珏走了,他的二叔哪還有機會對禮珏下手。
茭白腳步不停地跨過門檻,岑景末在一周目出於好奇設計接近禮珏,跟沈而銨鬥了很久,斗輸了,死前大徹大悟。
這一次他還沒和沈而銨斗,也沒死,他十有八九是不長記性,覺得自己掌握了未來,有勝算。
當然不排除其他可能。
也許岑景末沒走,不是捨不得岑家的一切,不是要對付他的表弟沈而銨,而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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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岑家用一場豪華的舞會招待賓客們,正熱鬧的時候,外面傳來很大的騷動。
禮珏不見了。
茭白拽著吃過藥的章枕去沙灘上,他們站在人群中前方,四周嘈雜得很,海浪混著議論聲一波接一波地撞擊耳膜。
船如同暗靈似的飄在浪中,禮珏被楮東汕抱著,渾身濕透,他回頭往岸上看,和眾多視線里的其中一道對上。
茭白跟禮珏自嘲的眼神交匯,忽地就明白了。禮珏是裝傻的,他知道自己壞了,想脫困,於是就偷偷聯繫上了楮東汕,這才有了眼前的場景。
岑景末呢?
茭白不停掃視的目光停在一個方位。
岑景末就在不遠處的椰樹底下,他無悲無喜,像一個看客。
很顯然,對於此時的情況,岑景末都知道,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楮東汕「強行」帶走他上輩子的初戀。
估計是他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殺了不再乾淨純潔,不再只為沈而銨生或死,也不再被沈而銨金屋藏嬌的禮珏。
不能再像一周目那麼摯愛,卻又做不到主動放手,只能「被迫」放棄。
茭白迎著海風目送那艘船遠去,《斷翅》的粉絲很多都認為,岑景末對沈而銨才是真愛。沈而銨偏執什麼,他就愛什麼。
話說回來,新娘沒了,那明天……
「小姐,你慢點!」
後面傳來驚叫,茭白順著叫聲望去,他看見了一個女孩,她抓著白色裙擺往岑景末那跑,像誤入人間的天使撲向她的信仰。
王玉?
靠,王玉不是禮珏的珏,就是王玉?!
左邊傳來戚淮的匯報:「聯姻。」
茭白看他:「王玉什麼身份?」
「如果我沒查錯,她是政界一個大人物老來得子的私生女。」戚淮刷著手機,屏幕光照在他年輕精明的面上,「岑家一旦跟政界建立關係,岑景末的勢頭將會是現在的數倍。」
「……」茭白看著跟在岑景末後面的女孩,嘴角抽搐,禮珏蘿莉裝新聞那會兒,岑景末沒承認他就是未來的岑夫人。
岑景末八成是故意的,讓老子搞錯。
禮珏已經退場了,那岑家這麼大動干戈,是為誰準備的,總不至於是給楮東汕提供機會吧。
茭白跳到全身肌肉繃硬的章枕背上:「走走走,別看了。」
章枕下意識鬆開扣槍的手,把茭白往上撈了撈,掉頭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章枕又回頭,生出血絲的桃花眼死死瞪著深海,像瞪殺父仇人。
「要是我當年看到他被車撞的時候,不衝上去救他,他當場就死了。」章枕的面部肌肉緊抽了幾下。
「想這個沒有意義。」茭白趴在他蓄滿力勁的背肌上面,「人生再回到那一刻,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章枕想反駁,脖子卻梗住,半天才憋出一句:「他欠你的,我想替你討回來。」
「這麼跟你說吧,我本來是個有仇報仇的人,後來記的仇多了,我發現一樣樣討費勁,我就試著放下,結果你猜怎麼著,我感覺自己的生命線都拉長了。」茭白拍拍章枕的肩膀,「哥,別抓著不重要的人事,抓重要的,不然都沒空地兒了。」
說著,茭白的餘光往戚淮那斜飛:「戚秘書,你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字?」
章枕嗖地凝神,兇狠地瞪向戚淮,管好你的眼睛,他是你表舅媽!
戚淮:「……」
「回去打牌吧,來真的,我試試我的手氣。」茭白興致勃勃地揮動手臂,「快走快走。」
章枕背著他衝進人群,穿過去,跑得又快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