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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錯了,掛了吧。」茭白說。
沈寄牙關都咬住了,腮幫跟脖子抽緊:「你找死。」
茭白:「……」
活躍度都那麼高了,這老東西對著他的時候,怎麼還一副高高在上俯視腳邊一灘泥的德性,不可能沒點變化吧。肯定有變化。
果不其然,沈寄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已經盡他最大可能的收斂了怒氣:「到哪了?」
茭白看沈而銨的頭像,雪花又在飄:「早得很。」
沈寄一晚上抽了幾包煙,嗓子撕裂般澀啞,他都感覺自己老了:「午飯在老宅吃,直接過來。」
茭白按掉了沈而銨手機上的掛斷鍵。
蟶山的雪秒停。
茭白一言難盡地看了看沈少爺:「我們回南城以後就不去出租屋了,去你家。」
沈而銨把手機放回口袋:「你,怎麼想的?」
茭白抓背後的靠枕,沈而銨幫他調整位置,等他躺好了,才等他的答案。
茭白哪有什麼妙計,他只有八個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以及一個信念。
活著。
「走一步看一步吧。」茭白安撫沈而銨,「局面沒你們想的那麼可怕,我有數。」
沈而銨抬眼:「我們?」
茭白打哈欠:「就你跟章美人。」
蟶山的雪啊,它又飛起來了。
茭白:「……」
沈而銨怎麼跟不想爸爸看別人家小孩似的?
「你和他相處的,很好?」沈而銨抿住唇,「你走的時候,他在車後面,追。」
茭白一愣:「有嗎?」
沈而銨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眉間攏起,他偏頭看車窗外,不說話了。
茭白撓撓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醞釀了會就睡了過去。
等見到沈老狗,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他得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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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再次醒來,是在休息站。
沈而銨叫醒他,問要不要上個廁所。
「我應該不太需要。」茭白這麼說的時候,一條腿跨到了車外,他想活動一下手腳,誰知一下車,膀胱就不太行了。
坐著容易產生錯覺,站起來才知道自己要不要放水。
這個點,休息站里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元旦了,算是個假期。
茭白兩隻手揣在袖筒里,哈著氣縮著脖子往裡面走,沈而銨跟他並肩,穿單毛衣牛仔褲,簡單清爽,背脊挺直。
兩人是兩個畫風。
休息站里的女性全在看沈而銨,美少年在哪都是這待遇。
還有男的也瞅兩眼,羨慕。
茭白看得直樂,沒注意到沈而銨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他像一個入戲的旁觀者,進來了一點點。沈而銨在心裡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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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而銨給茭白買了泡麵,泡好了等他。
茭白去廁所了,不是他一個人去的,還有保鏢。他倆一道進去的,一人占一個小便池。
保鏢不像茭白憋了那麼久,他速度快,完事了就去外頭等。
不多時,一個很高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出來。
女人穿男士風衣,手腳都被裹住了,她的頭髮很長很密,亞麻色的,擋在臉頰邊,看不見長相。
身上有濃重的栗子花味。
顯然是在裡面有過一場激情片段。
保鏢甩了甩手上的水,砸咂嘴,這年頭把廁所當酒店房間的人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也不嫌髒。
有腳步聲過來,保鏢忙恭聲:「少爺。」
沈而銨:「還沒好?」
「沒呢。」保鏢說,「茭先生路上憋壞了,得要一會兒。」
沈而銨立在牆邊,不知怎的,他的心頭猛跳了一下。緊接著,他就快步跑進廁所。
跟在後面的保鏢傻了眼。
人……沒了。
沈而銨耳邊嗡響,渾身冰涼,他抖著手抓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
不行。
他的人脈不夠,不能浪費時間。
沈而銨掛掉,換了前不久才通過話的那個號碼撥過去。
沈寄在自己的住處,他這兒小情是來不了的,裝修十分低調,現在他正在隔壁次臥,指使人往衣櫃裡辦衣物,將房間布置起來。
接到兒子的電話,沈寄聽完就掐掉菸頭扔出去,打了幾個電話。
很快的,整個休息站的出口就被封鎖了起來。
同一時間,那條線上過去的每一輛車都會要被接受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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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是在車裡醒來的,他全身無力,四肢癱軟,脖子上還有個針孔。旁邊是女人的假髮和男士長風衣。
車沒在開,而是停在一個由倉庫改造的房子前面。
房子周圍都是樹,不像蘭墨府那樣四季蔥綠,這兒的樹幹巴巴光禿禿的,像一個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車門突然被打開,茭白抬起手臂擋外面的天光,這會恐怕得是七點多了。
一個軟毛腦袋探進來:「嗨~」
茭白眯眼看去,扒在車門邊跟他打招呼的是個男生,一雙眼亮晶晶的,半害羞半激動地望著他。
不認識。
茭白又瞧了瞧,不對,有一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西城機場,你問我借過手機。」男生主動回答,「我問你叫什麼,你說你叫……」
後面傳來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耳朵,讓開,我要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