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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而銨看腳下的軌跡,它也在看他。
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拍兩下:「別多想了,你已經做了選擇,有得必有失。」
譚軍安慰完沈而銨,對梁棟道:「等我做完事,我會一命還一命。」
「一命還一命?」梁棟發抖的身子猛一下衝過來,沒打到譚軍,他把旁邊的桌子踹翻,神情暴躁癲狂,「是一命嗎?!」
「算上我的。」會客室里響起沈而銨的啞聲。
梁棟的粗喘聲停了一兩秒,他慢慢轉頭看沈而銨,又去看自己的仇人:「事情什麼時候能做完,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生?」
沒人回答。
顯然沒有具體的時間,連個大概時限都拿不出來。
梁棟搖頭:「我等不了。」
譚軍掃他的上衣左邊口袋,一眼看穿他的手機正在錄音,清瘦的臉上浮起一點笑意:「沒用的,沒有物證。證據鏈不完整。」
梁棟鼻涕眼淚流了滿臉,他瞪著沈而銨,從對方的神態里確定譚軍所說屬實。梁棟的雙手抱住頭,指甲瘋狂扣頭皮:「啊!」
悉悉索索聲從梁棟的手中傳出,他抖出了一張錫箔紙,雙手捧著打開。
譚軍按住要過去的沈而銨:「來之前不就知道了嗎,他已經爛了。」
沈而銨看著梁棟哆嗦著把錫箔紙捲成條,快速吸進去。這一幕讓他眼底發紅,手捏成拳頭,薄唇抿得泛白。
梁棟享受地閉上眼睛,滿臉的陶醉沉迷,他亢奮地歡呼幾聲,手往脖子上抓,前後亂撓,嘴裡發出舒服的聲音。
過了會,梁棟眼中的仇恨跟痛苦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寧,鬆散,他像是沉浸在什麼美夢裡。
「毒品是絕不能碰的,一碰就毀了。」譚軍才說完,就被沈而銨的拳頭砸中。
沈而銨低吼:「他是去找老潘,才……」
「南城不亂,我怎麼給你鋪路?」譚軍打斷還要往殼子裡鑽的小少爺,「而銨,凡事不能兩全。」
沈而銨周身蔓延出極致的寂涼,他握了握有點麻的手,鬆開,又握住。
像是在看他擁有的,究竟是多了,還是少了。
「沈而銨。」
發小喊他的全名,已然變了另一副樣子,精神振奮,眼裡爆發出激烈的光,「你要麼現在就殺了我,要麼就看好他,」
梁棟說:「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沈而銨看著他往外走的身影,呼吸困難,眼眸更紅:「棟子!」
梁棟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他背對著沈而銨,大步向前:「沈董,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我們,不再是朋友。」
第86章
五樓, 茭白靠坐在戚以潦的床頭,正對著他的那面牆是監控畫面,被放到最大, 鋪滿了整面牆,裡面的人被拉長拉寬, 顯得有些畸形。
那是一樓西邊會客室里的沈而銨跟譚軍。
梁棟剛走。
茭白摳著棉襪筒邊沿的貓頭,在《斷翅》里,梁棟為了得到禮珏,最終跟沈而銨成為仇人, 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他們的友情還是走到了那一步。
只不過這場決裂的重心從愛情, 變成了親情。
梁棟一個滿心都是禮珏的戀愛腦,成為了一個想給親人討公平的復仇者,癮君子。
監控里的沈而銨愣在原地,譚軍在安慰他。地上還有梁棟吸毒留下的錫箔紙。
茭白不知怎麼感覺有點涼,他下意識把手邊疊整齊的被子撈過來,蓋住自己。人類的基因和其強大, 看看戚家的人丁凋零就知道了。
沈而銨啊, 原著里沒人問他要什麼,都從他手裡拿走什麼, 塞給他什麼。
現在也一樣。
被局勢推上來了。種種因素吧。
就像章枕在聊起戚以潦時, 說的一番話——有時候不是你想要去抓權力, 是權力推著你走。
沈而銨上來以後,他走得很快,也很穩, 這依靠的是主角光環和譚軍的助力,以及最重要的一點,沈家的基因。
在正廳的時候, 礙於梁棟處於憤怒失控的邊緣,茭白不好跟沈而銨交流,不合適,沈而銨跟梁棟譚軍三人必須儘快對質。
此時,茭白對於事情的發展走向,沒有一絲驚訝。
沈而銨見到梁棟之前就做了選擇。
茭白其實還是有一個地方始料未及,就是梁棟打譚軍的時候,他打不過,被打倒在地,牙齒都打掉了。
沈而銨沒幫梁棟,卻開口提出坐下來說。那是上位者獨有的氣場,試圖掌控節奏。
但是,梁棟委屈質問的時候,依然把他當兄弟,怎麼可能坐得下來。
初心啊,哎。
這玩意兒真的,你看不見,又看得見。
茭白的腿屈起來,膝蓋把被子拱出包,他的下巴靠了上去。蟶山不再有綠色,也不再下雪,他看不透沈而銨了。
準確來說,茭白認識的少年沈而銨有點模糊了,他總感覺某個瞬間一眨眼,視野里就是這部漫的瘋批鬼畜主角攻。
這不是他第一次生出這種念頭。
對沈而銨,茭白的心態一直在變化,也可以說是每個變化都浮到了行動上面。
起初茭白只把沈而銨當作原著的渣攻少年時,就看戲。接觸多了,覺得沒變渣的他還不錯,便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從觀眾席發聲,給予鼓勵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