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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把戚以潦俊雅的五官淋濕,他扣住掌中的細嫩手腕,帝王一般慢慢湊近,烏黑眼睫半垂下來,滴落著水珠的鼻翼輕動。
鼻端若有似無地拂過一股藥味。
瞬間濃郁起來。
揮之不去,像是他的鼻尖正在抵住一塊皮膚,饑渴而猛烈地深嗅,肺腑里全是那個味道。
清甜黏上來時,戚以潦一把推開,力道粗暴,有失風度,他倉促地起身,高大的身形晃動著看向旁邊,仿佛是想對誰解釋什麼,那種想法卻又轉瞬即逝。
咚——
咚咚——
心臟劇烈跳動,節奏極不規律。
戚以潦感受著瀕死的心悸感,面色青白交加,唇緊抿微顫,他破天荒地丟掉一身修養,低低罵了一聲。
「媽的。」
.
章枕過來時,雨幕已經把整個古堡都罩了進去。
五樓,戚以潦臥室旁的書房裡翻文件,手上還有沒擦乾的水跡。他聽到下人的匯報,神情惱火地走出書房,質問坐在客廳的章枕,「不是通過電話了嗎,你還出院幹什麼?」
章枕有些恍惚。三哥終於度過難關,撿回一條命,卻失憶,被預謀已久的戚院長鑽空子誤導,白白傷心氣憤,柳姨自殺……全是這一天發生的事。
「問你話呢。」戚以潦拍章枕的背部。
章枕吐口氣:「三哥,柳姨和戚院長合謀的事,你處理了嗎?」
戚以潦的眸色一沉:「人已死,屍體火化了。」他還沒和他那個親姐對峙,對方會來向他炫耀。
章枕捂了捂臉,胡亂搓幾下,白白跟柳姨,這兩人一個是他失而復得的弟弟,一個是對他頗為慈愛,相處了很多年的長輩。
柳姨不喜歡白白,她跟戚院長合作,是希望三哥能跟小靈結婚,活下去,也能為戚家延續香火。
這是她身為老忠僕的心愿,目的達成就自我了斷,去地府見戚家列祖列宗。
站在章枕的角度,柳姨所做傷了三哥,也傷了茭白,傷了他。
「三哥,白白從來都不會拿著你的縱容無法無天,為難柳姨,給她使絆子,甚至挑撥你們的關係。」章枕表情肅穆,「你要是不信,可以問蘭墨府的每個人。監控也可以作證。」
戚以潦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所有都沒了,在修復。」
章枕:「……」
「你把白白趕走了。」他說。
戚以潦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沒糾正他的用詞。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白白溝通?」章枕逼問,他不是下屬的口吻,是茭白家屬的身份。
「公司四年的帳目和發展,以及商界的局勢,我都需要熟悉。」戚以潦的嗓音平淡,「等幾天。」那孩子在,他沒辦法靜心。
章枕來一句:「你就不怕他跟人跑了?」
戚以潦笑得不以為意:「幾天就能跟人跑?」
「說不準,反正挺多人喜歡他的。」章枕輕描淡寫,「去了大學,對他有好感的人會更多。」
戚以潦不笑了。
氣氛怪得很。章枕刷起手機,關於三哥失憶的事,暫時還沒消息泄露出去。
「把他的電話給我。」邊上忽地響起聲音,聽不出情緒。
章枕給了,他聊了會就要走。
「三哥,別碰那個小靈。」章枕撐拐走到客廳門口,回頭說,「你碰了,你和白白就完了。」
戚以潦的目光落在手機屏上,他在換屏保,怎麼換都不滿意,於是不耐地從口中蹦出兩字:「多事。」
「我多事?」章枕竄火,難得地幼稚頂撞,「白白是我弟,要不是他喜歡你,我還不想讓他當我三嫂呢!」
戚以潦偏了偏英俊的面龐:「我和他,睡了嗎?」
章枕沒聽清:「什麼?」
戚以潦重複上一個問題,並做了修改:「我幹過你弟……」
章枕的拐杖大逆不道地飛了過去。
換做幾個月前,戚以潦能輕鬆抓住,或者躲開,現在的他不行,肢體的靈敏度不協調,腦速也不穩,他的鼻樑挨了一下。
劇痛襲來,差點骨折。
章枕緊張地單腿蹦過去:「三哥,你沒事吧?」
戚以潦捂著鼻樑,疼得不想開口。
「完了,白白最喜歡你的鼻子了,」章枕一邊給醫生打電話,一邊嘀咕,「千萬不能壞啊。」
戚以潦的面部漆黑。
「三哥,我這腿傷養得慢,暫時都不能給你辦事,你把戚淮叫回來吧。」章枕掛了電話說,「你昏迷的這段時間,他沒出過差錯。」
「我得回我那了,白白在呢,我怕他想不開。」章枕胡思亂想,憂心忡忡。
戚以潦一隻手攏在受傷的鼻樑上面,一隻手擺了一下:「趕緊走。」
章枕盯著三哥看了半天,三哥的時間跟他們不一樣,是四年前的,不到三十歲。
他這時很明顯地感覺到,四年前的三哥比四年後要年輕。
心態上。
現在仔細想想,三哥從裡到外都疲的狀態,是三年前開始有的,好像沒有預兆。
章枕至今都不明白三哥遭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