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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跟著戚以潦去買涼麵,他的視線四處亂掃,回到戚以潦的側臉上,又一次四處亂動,凝聚到戚以潦的側臉上,反覆不止。
戚以潦站在小麵館,那身優雅的貴氣顯得突兀,他讓老闆多放蒜。
茭白的頭皮一麻,緊接著,那股麻意順著他後腦勺往下跑,他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了四肢發軟的感覺。
手機突然震起來,茭白的心緒驟然恢復,他拿出手機查看:「郁響跟他哥來北城了。」
「我去接他們。」茭白說完就走,有種懷疑自己攤上了什麼事,要逃跑的味道。
後面沒響動。
茭白走到麵館門口時,他瘦瘦高高的身形頓住,回頭看去。
戚以潦一手插兜,一手拎著涼麵,立在原地,他的襯衣領口不知何時解了一顆扣子,泛黃的燈光斜斜地照下來,隱約可見他修長的脖頸,和正在滾動的喉結。
還有,
深邃不明的目光。
戚以潦拎著涼麵往垃圾簍那走,作勢要扔掉,他走得不快,慵懶而散漫。
茭白「嘖了」一聲,原路返回。
第73章
茭白懷疑自己被調酒師坑了, 他喝的那杯時間越長越上頭,胃裡火燒火燎,身上出了很多汗, T恤都是潮的。
有了那麼點凡人誤吞洗髓丹,即將脫胎換骨, 飛身修真界的味道。
茭白吃完涼麵,漱了口,喝了蜂蜜水,還是難受, 他躺在車后座, 腦門上滲著很密集的汗珠,抹了又有。
「白白,你喝的酒里不會有藥吧?」章枕擔憂地說,「乾脆去醫院抽血化驗,檢查一下。」
他已經改起了導航,妥妥的行動派。
「不用。」茭白的腦袋歪著, 貼在皮椅上的那一邊濕乎乎的, 「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就是喝醉了。」
章枕欲要勸說, 后座響起一道略疲的聲音, 「酒飲里加了點興奮劑類型的小玩意, 大腦皮層比較活躍,新陳代謝也有點亂,多補水, 吃水果。」
「三哥碰過的東西多,」章枕這回踏實了不少,「白白, 咱聽三哥的,回去多喝水,多吃水果。」
茭白往旁邊斜眼。
戚以潦揉額角:「年輕時嘗的。」
茭白嘖嘖,老變態,你打了籠子還敢興奮,不怕哐哐哐撞死啊?
難道說,
年輕時候沒有鎖起來?放養的?
「一個人的性情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隨著年齡和閱歷改變,叔叔還沒你這麼大的時候,有段時間比較瘋,享受所有欲望被喚醒,又在瞬息間扼住的窒息快感。」戚以潦在茭白耳邊輕嘆。
「……」茭白腦補豪門貴公子穿白襯衣坐在書桌上面,唇邊含根煙,指尖挑枚小鑰匙,他背對著一片金燦燦的日光,腿踩在桌面上,半眯著眼後仰頭,恣意卻不失優雅地吸口煙。在那煙霧飄起來之際,他打開金屬籠子,把籠中雀抽醒,等它想飛時就鎖上,再打開,鎖上,自虐自殘瘋瘋癲癲的畫面。
鼻子一熱,茭白趕緊捂住,蹭了蹭。
戚以潦的目光里有一點裹著縱容外皮的嫌棄。他坐回去,手臂橫在椅背上面,姿態慵懶:「不論是折磨,痛苦,還是其他的罪,當你扛過去以後,它們都是你的財富,能讓你得到教訓,長個記性,警惕自己不再大意。」
皮鞋不輕不重地碰一下年輕人的運動鞋:「懂?」
「懂,我以後不喝酒了。」茭白意識到話不能說太滿,一滿就要漏,他便改口,「儘量少喝。」
茭白擰開礦泉水瓶,咕嚕咕嚕灌下去幾大口。情感的閘門像是被酒精炸開了,原本被他關在裡面的東西都想往外跑。
包括他在舅媽的陰影下活了多久,他死了,再生,做玩家,賺活躍度,對命運對助手,對古早狗血的吐槽……所有都快要壓制不住。
茭白的神智都燒起來了,他昏昏沉沉,沒注意到章枕往後視鏡看的眼神。
章枕又要看。
一道目光掃過來,他凝神,專心開車。
過了會,章枕的心思再次分散,三哥跟白白之間的氛圍有點……粘啊。
以前他怎麼沒發現呢。
章枕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扣了扣,半年了,時間也不算短,或許他早就在某個時候發現了,沒多想。他跟著導航前往機場,路況漸漸堵了起來。
車停下來,章枕擦了把掌心的汗,無聲嘆氣。三哥讓白白常住蘭墨府,可以說是考慮到他跟白白的兄弟情誼,照顧照顧。
那三哥今年都沒換過人呢?這罕見現象背後的含義,多明顯。
今晚那含義更是直接攤在了明面上。
三哥趕過來給白白出頭,為他和沈寄交手……
夠了,足夠了。
足夠證明,三哥不僅是把白白當一個嗓子不錯,誦讀的也不錯,能多用一用的小輩,他的心思壓根就沒隱藏。
三哥出的這道題難也不難,他都把答案寫在旁邊了,還透露了一小部分解題過程。
就差對著茭白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親口講出來了。
章枕腦細胞費了一把,車還堵著,他掩蓋內心的震驚跟複雜,朝后座扭頭:「白白,這路很堵,要不你別去機場了,我讓人去接郁家兄弟。」
「還是去吧,我都答應了。」茭白撈起T恤,露出白滾滾的肚皮,空調的冷氣瞬間就撲了上來。他打了個抖,舒坦地伸了伸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