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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上了一周的課,沒聽沈而銨說過一句話。
直到半個多月後,茭白放學去辦公室找老師……
「沒,關係。」拐角處,男生對撞掉他的速寫本,不停向他道歉的女生低語,他還想說點什麼,卻似乎有些吃力,舌頭不聽話一般。
男生捏著速寫本的指骨發白泛青,他低著頭,瘦高的身形立在樹影下,給人一種難言的窘迫與純情。
茭白後退半步躲在角落裡,腳尖點了點地,《斷翅》後期禮珏太賤,沈而銨太渣,沒有什麼火葬場,大量主角控的粉絲看不過去要求換攻,隨便男二男三或者男四男五男六上位,作者微博被圍攻也堅決不改設定,她只豐滿了沈而銨的人設,畫了他的少年篇。
大概是和主線相比,少年篇不夠狗血,茭白並不記得多少細節。
原來年少時的沈少爺有點結巴啊。這就是他很少說話的原因。
茭白繼續觀望。
那女生吐了吐舌頭,小跑著離開,小馬尾盪出活潑可愛的弧度,她不知道,她暗戀的少年也暗戀著她,一顆赤誠的心上寫著她的名字。
這世上最常見的就是有緣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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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見沈而銨在原地站了一會就下樓,他也不去找老師了,麻溜地跟了上去。
沈而銨不住老宅,也不跟沈寄住,他在距離學校不遠也不近的地方租了房子度過高中三年。房子還是跟一個同級生合租的,那同級生因為個人原因休學回家了。出租的廣告一貼出來,一直在等機會的茭白就見縫插針地搬了過去。
茭白是上午請假搬的,現在他跟沈而銨是室友。
放學的時間點,夕陽的暖金餘輝在少年們身上跳躍。茭白慢悠悠地騎著單車跟在沈而銨後面,和他一道進小區,在27棟樓下撂車,上樓,停在第十一層,1101門口。
茭白期待沈而銨的表情變化。
誰知沈而銨沒有露出明顯的情緒起伏,他拿鑰匙開門進屋,朝著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似乎對他來說,室友是誰都沒區別。
「沒意思。」茭白彎腰脫掉鞋,把書包往客廳一扔,大咧咧地去廚房燒晚飯。
沈而銨的房門一直是關著的,他進去後就沒出來過。
茭白覺得這個時期的沈而銨就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縮在自己的殼裡,畏光怕生。
怪可愛的,想抱懷裡呼嚕呼嚕幾下毛。
茭白想想而已,他可不敢呼嚕,幾天前他無意間了解到了一件事——沈而銨在學校打過人。
日期就是老太太大壽那天,起因是他桌兜里的紙蜻蜓被一個吊吊的男生給分屍了,還和同夥一起嘲諷他裝模做樣。
學習跟長相都太過優秀又沒亮過刀的學生,容易招來他人的妒忌跟欺壓。
沈而銨平時那麼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爆發起來必然是震撼的驚悚的。
那次茭白坐在車后座,目睹沈寄接到老師的電話,冷沉沉地笑著讓老師隨意,完了就發火扔手機。
沈寄動怒,大概是因為老師描述沈而銨滿頭血,倒在地上捧著破碎的紙蜻蜓輕聲喊媽媽。那女人是沈寄的憎惡來源,是他人生最醜陋的一筆。
一場校園打鬥事件之後,沈而銨帶著傷照常上學,那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男生和同夥家長都沒來學校鬧事。
沈而銨是某豪門私生子的傳聞因此滋生,但傳得不厲害,梁棟作為狗腿子跟爪牙,可不是擺設。
茭白的思緒回籠,他等著明早和沈而銨一塊兒上學,哪曉得他早上起來的時候,沈而銨已經走了。
放學也很難有交流。
往往都是茭白等梁·媽媽·棟走了,才能接近沈而銨,他說十句話,沈而銨都發不出一個氣音。
好在他們的室友關係不融洽,卻也不僵硬,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各有各的空間,勉強算得上和諧。
茭白有時候會跟章枕吐槽他的室友。
章枕是個不開玩笑的人,他給茭白講道理,凡事以和為貴,有什麼矛盾坐下來聊,好好說,不要動手,要是動了,那不能吃虧。
日漸父化。
茭白倒是希望章枕吐槽吐槽自己那位三哥,好讓他分析分析。
戚以潦那個人吧,可能只有老根是真的。茭白打算等自己段位提上去一大截,再跟他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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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說降就降,秋風很猛,吹得人腦殼疼。數學課上,老師刺啦著粉筆寫了幾道題,喊人上去做,茭白也在其中,他分到的還是壓軸大題。
茭白搓著臉往講台走,以原主王初秋的學習成績,如果他原本就是7班的人,那現在就是打臉環節。
可原主來南城前在鎮上的中學念書,之後的十七到十九那兩年都在圈裡待著,茭白能有新身份能出現在這,全是他利用金手指花錢找到一個會辦事的人給他操辦的。
兩千萬呢,花起來不要太爽。
茭白偏科,英語不咋地,數學比較行,他捏著粉筆寫了一點步驟,眼珠轉轉,他全擦掉,重新寫。
「那炒肉怎麼還不下來?」梁棟鄙視地抖著腿笑,「瞎寫起來了,靠。」
沈而銨在稿紙上解算。
「他還在寫,」梁棟比比歪歪,「這起碼得把會的所有公式都用上吧,可把他牛逼壞了。」
茭白的女同桌回頭蹬梁棟:「你好煩。」
「給人取外號有意思嗎,」她哼了哼,「我看你就是羨慕嫉妒我家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