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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一個闊步走出傘下,往車子停靠的方向走。
「我保證!」章枕的吼聲里揉進雪花,堅定而凜冽,「茭白回來,我回來,我把我這條命搭上!」吼完他自己都是一怔。那種緊張和鄭重不全是為了三哥的安危。
戚以潦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進的是駕駛座。
車輪在雪地里摩擦出深又清晰的痕跡,利劍一樣消失在街角。
章枕吸進去幾大口冷雪,他把半張的唇閉上,抿緊,三哥向來克制,從沒這樣……近似隨心所欲的時候。
三哥已經做了決定,那他只能多加派人手隨行,確保三哥來回平安。
章枕看一眼傻愣著的弟兄們:「準備去啊,趕緊的。」
大家一鬨而散。
章枕收了傘提著,他在雪地里步行,捋了捋整件事的脈絡。
三哥那侄子原本是要為愛殉情的,得知茭白的動向後就跑來了南城,他和齊家兄弟合作。
今天的自我暴露,為的是引開本來要去接茭白的三哥,好讓沈家的車接走茭白。
而車裡是和沈老太達成協議的齊家兄弟。
大家族的車都有特定標誌,沈家也不例外。正因為是沈家的車,那二人才能一路暢通無阻,在南城被封前就出去了。
三哥侄子吞槍自殺那會兒,十有八九是通過某種暗聯確定人已經出海,脫離了追捕圈。他再無遺憾,去地底下找他的小少爺去了。
章枕打結的眉頭落了一層薄雪,他又愁又急。
茭白,撐著點。
.
降海
一艘貨船孤零零地飄在海面上,船艙里的貨箱全部東倒西歪,船員們都癱坐在凌亂潮濕的甲板上,粗黑的臉上是劫後餘生的驚魂未定。
這艘船原本是要去小茗島的,航行期間經過一出海域,羅盤突然失靈。
現在船已經偏離航線,不知道飄到了哪。
有船員吼罵起來,這情緒傳染給了其他人,都跟著抱怨發泄。
他們常年給小茗島送貨,從沒出過意外,這回竟然攤上了航行中最不想碰的鬼事!
驚懼和未知讓他們的情緒很難平定。
「我就說天氣不行,不能出海!不能出海!你們不聽!現在好了,讓你們趕時間,趕著去投胎!」
「能不他媽說這種晦氣話嗎?你投胎你的,別帶上我們!」
「都回船艙里把濕衣服換掉吧,待會吃點東西,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這是深海,不是陸地,我們的船失聯了,你懂不懂什麼叫失聯,這就是說,今晚我們就會變成靈異的失蹤事件之一!過段時間都能他媽的上報,以黑白照的方式,整整齊齊!」
「……」
有個老頭沒參與爭吵,他捏著濕透的煙盒,神色有些異常。同事們都不知道,此行和平時不一樣,這趟載的不止是貨物,還有三個活人。
就在貨艙里。
老頭的兒媳生二胎,人多了起來,家裡的房子不夠住,要賣了舊的買新的,錢還是差一個大缺口。他這才接了這筆買賣,用一頓酒菜忽悠大家下午就出海。
現在碰上了這樣的災難,
老頭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被那三人中的誰瘟了?
他按耐不住地找了個藉口進艙,偷偷摸摸拐進了貨艙,打手電一照。那三人裡面,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昏睡著上船,現在依舊沒醒,一個是戴口罩的瘸子,就是給他錢的老闆,剩下一個劉海擋臉,看不清長相,一直在吐,吐半天了,快把人吐沒了。
三人都不太像是災星。
瘸子動了動:「還能不能回原來的航線?」
老頭啐了一口:「聽天由命!」
他瞥瘸子臉上的口罩,心想,別不是有什麼傳染病吧?
電影裡就有這類劇情,病毒啊什麼的,老頭敲腦殼,別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是死在這海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好在出發前把錢都打到了兒子的卡上。
貨艙的門被重新拉上,光線也隨之消失。
周圍歸於黑暗。
瘸子,也就是齊子摯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耳邊的嘔吐聲持續不止,他沒做任何反應。
吐個沒完不是別人,正是茭白,他從胃部往上都火辣辣的疼。
幾個小時前,他剛和牽著他手亂晃的郁響走出樓道,就聽見了好友提醒。
好友上線。
亮起來的頭像是齊子摯,本來他排在第三,後來沈寄進組後,他就上升到了第二位。
頭像也變了。
從一片空白,變成了一隻圓乎乎的,棕毛……豎琴海豹。
他媽的超級軟萌。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家的車,齊子摯卻在裡面。
狗血的很有意思。茭白為了將傷亡的可能性減少到最小,他選擇了將計就計。
只是……
綁架就綁架,囚禁也沒關係,為什麼是在海上?
老子暈船啊!
「嘔——」
茭白把胃吐空了,嘔出粘液,順著下巴淌下來,拉出的細絲被他抹掉,慘得不行。
茭白在地上撲騰了幾下,腳蹬到了一個屁股。
那是禮珏。
票他醒來看到對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趟要脫層皮。
主角受竟然被牽扯進來了,那就等死吧,等著被他的主角光環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