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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金屬鐵鏈和鐐銬抖出的聲響跟頻率,不疼嗎……
「我問你鑰匙呢!」茭白用力晃他幾下。
禮珏慢慢眨了一下被眼淚濡濕的睫毛,恍惚著看他,做夢似的:「茭白,你找過來了啊。」
茭白吼:「鑰匙在哪?!」
禮珏微微抿起破血的唇瓣。
茭白指著床上的沈而銨:「你看看他!」
說著就去掐禮珏的臉,強行讓他對著沈而銨:「看到了嗎, 他快被你弄死了。」
禮珏不敢看地緊閉雙眼, 睫毛直抖,通紅得有些嚇人的眼裡掉出淚水:「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我真的不是要傷害他, 只要他碰我就好了啊, 我都準備好了,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我很害怕, 但如果是他,我能忍受的……」
「可是他不肯,他咬自己, 都是血……我嚇到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禮珏語無倫次地說著,突然扭過頭,睜開眼瞪茭白,哭啞了嗓子:「他還喊你!他一直喊你的名字!」
茭白沒管禮珏嫉妒的眼神,他在看好友列表。
禮珏的活躍度暴漲,隨時都會衝到40。
結婚證上的照片從彩色變成黑白。
禮珏沉浸在自己的妒恨情緒里,哭著笑著呢喃自語:「他一直喊一直喊,我跟他說話,他都不理我,我想用衣服堵住他的嘴,我怕他再咬傷自己,他不配合,就只喊你……他的意識都不清醒了,也不知道我是誰了,卻還在喊你,為什麼啊……茭白,你是人是鬼啊,我都分不清……」
茭白沒在精神錯亂的禮珏身上費工夫,他自己找起鑰匙。
最終讓他從禮珏的背包里翻到了鑰匙,開鎖的時候他被沈而銨撲倒了。
沈而銨的兩條腿跟一隻手都還被禁錮著,他只有一隻手自由了,卻不顧皮肉被深勒的劇痛,瘋狂地囚住茭白。
用他的整個身體。
他的渴求像一張又濕又燙的大網,猛一下纏了過來。
給我……
血從沈而銨的嘴裡往下滴,落在茭白臉上跟脖頸處,砸在他下垂的眼角,他大力扯住對方的頭髮:「沈而銨,你看清楚我是誰!」
沈而銨腥咸紊熱的氣息噴灑在他唇上,一張俊美的臉早已扭曲不堪,駭人異常。
這時的他與被激怒的父親一般無二。
殘戾,暴虐。
劣質的燈管下盤旋著一些黑色小蚊蟲,它們在俯視少年人線條青澀漂亮,滲滿薄汗的肌肉緊繃,聽他喉嚨里發出興奮又顫慄的低吼。
他要開始享用成年以來捕獲的第一隻獵物,蓄勢待發,兇猛而急切。
脆弱的獵物後仰頭,脖頸又長又白。
少年人滾燙,沸騰,本能地拱腰,他咧開血流不止的唇齒,眯著赤紅的眼眸,緩緩靠近他的獵物。
就在他要咬上去時,
他聽到獵物在向他發出哀鳴——我背上的三根肋骨好疼。
少年人蓬勃瘋涌的欲望猝然凝固。
緊接著,像是有一把小刀划過來,在他的慾念上狠狠劃下一刀,鮮血淋漓,劇痛難忍。
「茭……」沈而銨抽搐著,鐵鏽味道濃重的唇動了動,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舌頭上傷痕累累,咬字吃力。他的額頭抵著茭白的額頭,癲狂的神情中湧出一分孩童般的信任與求助,「茭……白……」
「是我。」茭白趁沈而銨思緒凝鈍的間隙迅速脫困,將銬著他的其他幾處全都解開。
禮珏怔怔地看著。
認出來了。
那個人被藥物啃噬了神智,還能認出茭白。
禮珏無力地靠著牆壁滑到地上,他呆愣地看著看茭白的沈而銨,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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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來時穿的T恤跟短褲,全沾上了亂七八糟的血跡,就跟參與了命案現場一樣,他也顧不上整理,匆匆翻下床,找到沈而銨的衣物:「沈而銨,我現在給你穿衣服,你堅持一下。」
末了,茭白不放心地確認:「能聽見我說的話嗎?」
救人可以,他也會盡全力去救,但他不能把自己搭上。茭白不想。
所以他要確定,沈而銨能堅持。
沈而銨的四肢都在流血,他像是感應到了茭白的為難,徒然就將自己的一截小臂送進口中,死死咬住。
紅得要滲血的眼眸直盯著他,眼中驀然流下一滴淚。
——別拋下我。
茭白一頓,他以最快的速度給沈而銨穿上衣物,又將毯子圍在他身前,胡亂揪在一起,確保不掉下來。
做好這些事,茭白一刻都不耽誤地攙著沈而銨出去。
在那期間,茭白沒看禮珏一眼。
等把沈而銨安置了,他才有心思跟時間對付結婚證已經撕裂的禮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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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茭白打開房門,對跟過來的戚家打手說。
幾個老爺們都不多問,不多看,很利索地幫著茭白將沈而銨帶下樓。
茭白的頭腦逐漸從《斷翅》最大節點的狗血中清醒,以沈而銨的身份跟他目前的情況,不能隨便去哪個醫院醫治。
他上車後就給戚以潦打電話:「三哥。」
戚以潦坐在地下二樓的書桌前,還是那身西裝,鋥亮的皮鞋都沒脫,他扶著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克制」二字,嗓音低而溫和:「嗯?朋友找到了?」
「找到了,狀況不太好。」茭白清楚沈而銨的事瞞不過戚以潦,或許隨行的戚家人已經在他不注意時上報了,他就乾脆簡短地透露了出來。這樣還能亮出他的誠實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