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一股男性氣息籠上來,戚以潦也蹲下來,一條手臂從後面伸到前面,捏住了茭白的臉,力道輕得像是怕驚動無意間停在他指腹上的小雀。
「告訴叔叔,你都聽到了什麼,嗯?」
茭白覺得,自己還是眼神空洞地保持「中邪」吧。這要是「清醒」了,就聽不了墳場那邊的動靜,也沒法應對戚以潦。
不多時,
茭白就罵出聲:「草!」
因為小姑抹著眼淚走了。戚院長還在墳場,她,她她她……
她坐在墓碑邊,脫了職業裝外套放墓碑上面搭著,說了兩字:「出來。」
茭白還以為說的是他跟戚以潦。
誰知西邊的灌木叢里走出一個微駝背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去一中接他的老肖。戚院長的人。
然後,
戚院長就往墓碑上一靠,她拿掉眼鏡,條紋襯衫微敞:「到我這來。」
這狗血跟茭白以為的不是一個味,他第一次吃,衝擊太大,導致他當場裝「中邪」失敗,爆了句粗口以後,更是蹲不住地往後倒。
他不想坐進戚以潦懷裡,情急之下就把手往後撐。
但是,天黑加上手忙腳亂,
茭白向後劃伸的手並沒有撐到草地上,也沒碰到戚以潦的鞋面,他碰到的是……
不知道怎麼說,就是他的指尖在一個冰冷的金屬扣子上面搭著,手心就,
很硬。
也是金屬。
隔著布料,一條條地,硌在他手上,那形狀像,
籠子。
第62章
籠……籠……籠子……
籠子???
籠子!
茭白的腦中噼里啪啦爆開一股接一股狗血, 糊住了他的神智,他人都傻了。
戚家家主帶了個籠子,被我抓到了。
我靠「中邪」還能活嗎?
茭白全身僵硬, 手還在籠子上搭著,五指都沒知覺了, 他無意識去看白貓,想知道它在幹嘛。
入眼是一大片紅。
白貓在吐血,不停地往外吐,像是要把身體裡最後一點血液全吐出來。死也是乾癟的皮囊, 不留一滴血珠。
完了完了, 都氣吐血了。吾命休矣。
茭白剛把手拿開,後頸就貼上來冷硬觸感。一隻手從後面箍住他的脖子,虎口卡住他凸起顫慄的脖頸骨頭,將他往後拖。
初夏的深夜,山風裡還有一點涼意,不刺骨, 只覺清爽。此時, 風裡多了重物被拖行的摩擦聲。
像屠宰場的最後一隻獵物,獵戶趕著忙完休息, 動作快又急。
墳場的上司已經跪趴在墓碑前, 手抓著墓碑, 凌亂的短髮不時掃過。
下屬在為她效力。
而上司的頭抵著墓碑,一下一下快速撞擊,「砰砰砰」直響, 似祭拜,又似猖狂。
茭白一直被反著拖,墳場就在他前方, 他卻顧不上去看。
因為身後拖他的人始終都沒發出一個音,舉止間蔓延著恐怖的沉默。這就導致他的心神完全不敢分散。
茭白為了減輕脖子的承力,試圖用手撐草叢,讓身體跟上拖行的節奏,可拖他的人速度太快,越來越快,他的手剛碰到草,就被拖走。
指尖劃出鮮紅口子,流出溫熱液體。擦過翠綠的草葉。
後頸的骨頭在拖行中一陣陣劇痛,皮肉都像是在承受被撕扯的恐怖痛感。
拖行的所過之處充滿了陰邪與血腥。
茭白體會過瀕臨死亡的感覺,有沈寄踩他脖子時,齊子摯捂住他口鼻時,還有他被捅了肚子躺在甲板上,感受船不斷下沉時,以及系統的懲罰。
但像這樣被無限拉長的死亡,茭白是第一次體會,他全程不敢喊疼,不敢掙扎,墳場的在他眼中逐漸模糊,直至完全被灌木遮擋。
他被一路拖進古堡,拖到地下二樓,扔進黑牆白家具的書房。
門轟然甩上。
茭白被拖到了深黑的牆邊。
箍在他後頸的那隻手猶如一個扳手,夾住他提起來,猛一下摁力,將他往牆上重磕。
茭白的眼皮痙攣得閉不上,他暴瞪著一雙眼,瞳孔里的牆體急速放大,卻在殘暴地撞到他眼球的前一刻,一截手臂徒然從後方伸出。
茭白磕上一個手背,發出令人發酸的沉悶聲。他的額骨沒遭碎裂,只是那塊皮肉一片灼紅。
那個橫在他跟牆壁之間的手背冷硬發青,血管一根根鼓跳。
身後有牙齒咬得過緊的咯咯響。那是隱忍的力度岌岌可危的信號。
困獸在籠子裡掙扎,拱動,吐息燙熱,全身充血,猙獰咆哮。
忍不下去了。
「克、制……」
茭白的耳邊有快速吞煙口中分泌物的聲音,伴隨老男人不太清晰的吐字喘息,他眼前那隻手的手背被他撞紅,血管更鼓,像是要衝破那層皮,扎進他的眼睛裡,擠進他的嘴裡,纏住他的脖子,他艱難地吸口氣,感謝戚家骨子裡的紳士風度。
下一秒,後頸就是一痛。
薄嫩皮肉里嵌進森白牙齒,瞬間就有血絲滲出。
那血絲又很快聚成一小灘血水。
「咕嚕」
被吞了下去。
「啊——」從懵逼狀態里出來的茭白吃痛大叫,「草,疼啊!」
後頸的疼痛還在加劇。
茭白被死死壓在牆上動彈不得,他的頭抵著咬他那人的手背,渾身痛得不停發抖:「三哥,我是茭白,你清醒點,清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