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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景末疊著腿,朝茭白輕輕一笑:「來了啊。」
第99章
這情形, 不是一般的操蛋。
但沒人暴跳如雷。
大家都被颱風吹掉了火力,現在流血疲軟,拳頭都硬不起來, 只有郁嶺可以再戰,可他弟被抓了, 他這會兒等於是被扼住了喉嚨。
茭白是一伙人里最冷靜的,送郁嶺進組的機會來了。
反應最大的是岑毓,她驚悚又茫然:「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岑景末交疊的指節敲兩下手背, 他在笑, 絲毫都沒有怪罪埋怨:「阿毓,你只顧著你男朋友,不管你哥。」
「對不起,我當時跟易轍在房間,太慌了。」岑毓抹開一頭亂髮,儘量心平氣和, 「哥, 易轍受傷了,他流了有很多血, 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你這裡有醫生嗎?」
「有啊。」岑景末說。
岑毓一下子就沒控制好分寸, 也沒了大小姐的修養,當場大叫起來:「那醫生在哪?快帶我去……」
「不要著急。」岑景末眉眼含笑,「等哥哥辦完事。」
岑毓打了個寒顫, 她深覺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比往常更加喜怒不定,難以揣測。
不寬敞,卻也跟逼仄不沾邊的地下室里飄著血腥味, 很濃重。重得連桌案上的薰香味都被卷進去了。
「茭先生,這場意外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作為一方之主,感到深深的抱歉,那些匪徒能作亂,純屬是因為岑家的護衛不夠完善,這責任完全在我,幸好你們都有驚無險。」岑景末彬彬有禮,客客氣氣,「都歇著吧,就像我小妹所說,這裡是安全的。」
茭白對章枕使眼色。
不多時,他們都坐下來,旁若無人地拿出匕首挖皮肉里的子彈,處理傷口。
子彈裹著血掉在地上,發出對命運挑戰的脆響。
岑毓看得心驚肉跳,這些人都是刀口上活的,習慣了鮮血跟疼痛,她男朋友不是,他扛不住這樣粗暴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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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弟弟。」郁嶺嗓音冷硬道。
岑景末看一眼郁嶺:「郁隊誤會了,這事在你,我早就說過,你要離開,隨時都可以,但你要和我說一聲。」
「主僕一場,我還是想跟你好好道個別的,誰知我的人怎麼都找不到你,沒辦法,我只能先把你弟弟請來岑家做客。」
岑景末搭在手背上的指尖抬了抬,拎著郁響的護衛就掐住他的臉,讓他哥看清楚。
那可是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你沒跟我說你弟精神方面有問題,我這邊一點準備都沒有。」岑景末說,「他發病後神態癲狂,見人就打,我只能讓醫生給他注射了藥,沒什麼大礙。」
郁嶺的胸膛起伏過快,憤怒之火爬上他的四肢,竄進他的血液,在他繃得抽動的面部聚集。
「道別是嗎。」郁嶺面色凌然,「道吧。」
「先不急。」岑景末說,「我想跟你朋友單獨聊聊。」
郁嶺持槍的手倏然一緊。
下一秒,一道寒光在他視網膜上擦過,又凝固,那是弟弟脖頸動脈處的尖利銳器,細而長,一頭在護衛手中。
銳器的另一頭抵進弟弟的皮肉,一縷血絲滲了出來。
郁嶺就要開槍,他聽見了茭白的聲音,不慌不忙:「去哪兒聊?」
岑景末對茭白的態度沒感到半點意外,他放下疊著的腿,緩慢起身:「跟我來。」
茭白才邁開腳步,腿就被抱住了。
抱著他的不是郁嶺,也不是章枕跟戚淮,或者戚家的哪個打手,而是他意想不到的人,易轍。
確切來說,是齊子摯。他的主人格在這時候醒了。
茭白踹開齊子摯。
齊子摯已經是強弩之末,他被踹得倒在地上,雙眼還看著茭白,眼裡有警告:別去,危險。
茭白用眼神回他:關你屁事。
齊子摯那張陌生的面孔一片愣怔,可他的眼底已經全紅。
這一出很微妙。
岑景末戴皮手套的動作放慢:「阿毓,不解釋一下?」
「算了,回頭再說。」他將一隻皮手套戴好,對茭白笑了笑,「茭先生,我們進去吧。」
茭白誰都沒看,他垂眼往岑景末那走,腳步不快也不慢,心裡在想對策。
身後跟過來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喊聲,茭白回頭瞪章枕,見他殺氣橫生,情緒很差,理智快要崩塌,於是就折回去,給了章枕一個擁抱,小聲說,「這裡的護衛全都有槍,你還沒幹什麼就被打成了篩子,別亂來,保命要緊。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你要像你三哥一樣,相信我。」茭白又說。
茭白鬆開章枕,瞥瞥看著他的戚淮,用口型說了四個字:盯好我哥。
交代完,茭白就和岑景末進了一間暗室。一起進去的,還有被護衛拖行的郁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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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淮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拽扯章枕:「與其干著急,無能憤怒,自尋死路,不如想想怎麼把外面的麻煩解決掉。」
章枕的恐慌跟怒殺一凝,他冷不丁地察覺一道陰森又充滿敵意的視線,扭頭見是岑毓的男朋友,莫名其妙的人。
現在正在盯著他,就用那雙爬滿血絲的眼睛。
那人的胳膊跟後背都有槍傷,血流成了一灘,他卻像是憑什麼執念爆發出了強大氣場,「你作為哥哥,為什麼要讓你弟弟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