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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何止啊。
茭白走後,姜焉點了根煙,他走到掛著一排衣服,堆著亂七八糟雜物的小陽台,趴在生鏽的護欄上往下看。
戚家的人跟著茭白離開,全方位地護著他。
姜焉一路目送他們離開,他回客廳,找了幾個小玩具打算去一個房間哄小智障。
撈沙發里側那小汽車的時候,撈出了一張銀行卡。
指間的煙掉了下去。
姜焉紅著眼低罵了一聲:「媽的。」
什麼時候塞進去的,是不是他上廁所的時候?還是他啤酒喝完了,去廚房冰箱拿新的那時候?
姜焉看卡上的字跡,那是用茶几底下的原子筆寫的六個數字。
茭小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命,一無所有。
你這麼對我,是要我的命啊。
姜焉用力咬一下嘴邊的菸蒂,他匆匆去房間,從床底下搬出一個大箱子,將裡面的所有東西都翻出來,撥找出一個小小的,豁了幾個口子的玉觀音。
不多時,玉觀音被供起來。
姜焉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就將幾口煙掉,他丟了菸頭踩滅,對著玉觀音拜了拜。
紅裙被菸灰燙了個洞,高跟鞋的鞋底踩著菸頭,假髮微亂,唇上的口紅花了,可他的姿態卻是虔誠的。
他許願,
明年的這時候,炎夏,那低個狗屁鬥爭都已經平息。
茭小白在大學讀書。
而他,按月還茭小白借給他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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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有兩張卡,一張裡面有一千萬,一張是六百萬出頭。他把一千萬的那張留在了姜焉家。
那麼做,不是說他被菩薩附身,更不是活菩薩。
因為菩薩是要普渡眾生的,他可渡不了,頂多就是把姜焉往前推一把。
至於為什麼是姜焉,原因很簡單。他身邊處得還行的所有人裡面,就姜焉物質上最困難,剛好他手裡有閒錢,那就幫幫。
反正他在蘭墨府用不到錢。
等他做完任務,就會上學上班工作,也有收入。
剩下的六百多萬夠做他在那之前撐下去了,他又沒想吃山珍海味,買洋房開超跑。
茭白跟郁家兄弟一塊兒回了酒店,他洗了個澡換上棉質睡衣,坐在電視機前,一邊聽郁響的埋怨聲,一邊想,南城的局勢去年就洗過牌了,沈家一家獨大。
然而人生多的是意想不到,今年還要再洗一次牌,和另外兩個城市一起,這次玩得更大。
姜焉那個暗示的意思是,他知道一點可靠的內情,局勢大洗牌後,會是受過我善心的某個人得利,茭白心想。
茭白幾乎可以猜到姜焉指的是誰了,他任由郁響數他的手鑼,忍不住地抖著肩膀笑起來。
郁響有點發毛:「瓜瓜,你笑什麼啊?」
「搞笑。」茭白的嘴角合不攏。
郁響不懂:「什麼搞笑?」
「什麼都搞笑。」茭白彈他腦門,「別問了,睡覺。」
郁響立馬關電視爬上床,被子蓋到脖子下面,只露著一個小腦袋,特別乖。
茭白正要上床,來電話了,他讓郁響躺好先睡,說完就扭頭出去接電話,腳步走得很快。
這都快晚上十一點了,戚以潦那老變態還打給他,應該不是什麼要緊事吧。
「還沒睡?」戚以潦還在辦公室,桌前堆了低文件,他闔著乾澀的眼睛,喉嚨里都是濃苦的尼古丁味道。
茭白坐在開放式廚房的半圓形台子上面:「就要睡了。」
戚以潦問:「玩得開心嗎?」
「還可以。」茭白說,「三哥,我把『天星』A附件還給郁響了。」
戚以潦的口吻裡帶著疑惑:「那是軍方用的好東西,你帶著,等於多條命,為什麼還了?」
茭白有苦說不出,能是為什麼,我怕狗血啊。
郁響給他項鍊,就跟個flag似的,還是趕緊還了吧。
雖然他還了,很有可能會引發另一波狗血。
茭白趴在了台子上面,臉滾了兩圈,他沒說話,手機那頭也沒聲。
等茭白趴累了,想換個姿勢的時候,才發覺已經過了十幾二十分鐘,手機都熱乎了。
「……草。」茭白把腦袋往檯面上一磕。
「嗯?」戚以潦的聲調很渾,也很啞,他像打盹的獅子醒來,呼出的氣息里飽含充滿威嚴的魅力,「草什麼?」
茭白脫口而出:「我自己。」
戚以潦低笑:「小孩子,才剛學會走,就想飛,挑戰高難度。」
茭白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紅。
「一個人在房間?」戚以潦的喉間還有笑意。
茭白覺得老變態的聲音里有種情事後放鬆的慵懶性感,就打個電話,怎麼跟炮了似的。
「不是。」茭白沒隱瞞,他的舉動,老變態不會不知道,「郁響陪我。」
戚以潦親和道:「那就去睡吧,玩得高興點,回來前跟叔叔說聲。」
茭白下意識說了一句:「晚安。」
完了就要掛掉。
卻在他那麼做的前一刻,有話聲跑進他的耳中。
「小白,再說一遍。」戚以潦的嗓音很低,帶著克制的引誘,「乖,再說一遍。」
茭白莫名得很:「晚安。」
手機那邊很靜。
茭白等了會,就要說「掛了」,他還沒出聲,便聽戚以潦回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