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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事先叫趙叔把食物都搬走,換了個地方,你能找到一粒米算老子輸。
茭白虛弱地喘著氣:「我有。」
齊子摯猛地轉頭,臉上扣著不知在哪蹭到黑灰的口罩,摻白的髮絲凌亂,劍眉下的眼眸里都是血絲:「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我都這樣了,還能玩什麼花樣?」茭白不答反問。
齊子摯比茭白高大半個頭的身子傾了傾,他拉下口罩,腥熱的氣息利劍一般襲過去:「你能在沈寄跟戚以潦之間遊走,連幾個小船員都應付不了?「
茭白:「……」
你媽的,他做戲都做到這份上了,傷也全是真的,竟然還被懷疑。
非得看現場直播,才信是吧?
「這是海上啊齊總。」茭白舔掉唇上傷口裂出的血液,「一,我不會水,二,我不能跟外界取得聯繫,不能動腦子逃走找幫手,三,我被你打暈推出去的時候,已經幾天沒進食了,你不會忘了這一茬吧?」
齊子摯化膿感染了的半邊臉輕微抽搐。
「我人是昏迷的,再有方法也使不出來。」茭白像是記起人生最恐怖的一段記憶,他攏了攏不合身的舊外套,「等我清醒的時候,全身都痛,我想跑,可是我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齊子摯比上船時更瘦削的面龐有一半在艙壁的燈下,是沒燒傷的那半邊。依舊是極為端正的英俊,只是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陰冷。
「我昏了過去,我以為終於結束了,」茭白輕笑了一聲,「很快我又醒了,一切還在繼續。」
齊子摯無動於衷。
海豹他媽的又在哭,它還用爪子捂著臉,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茭白翻白眼,齊子摯的內心活動是什麼樣的呢?我不想這樣,是這世界逼我。
「齊總,恭喜你心想事成。」
茭白袖子裡的手露出來,替自己整理了一下頭髮:「你第一天就要把我拖出去,讓我給那群船員們放鬆,現在實現了。」
齊子摯隱隱愣了一瞬,他拽住茭白的衣服,陰沉道:「那老頭幾天沒來送飯,是不是你的主意?」
茭白跟他對望,坦然又可笑。
「我不想跟你說了。」茭白從身前的外套里撈出幾個乾巴巴的饅頭,「這是給小珏的。」
齊子摯勃然變色:「我警告過你……」
「齊總,我希望你明白,我跟小珏是一起長大的。」茭白打斷道,「我恨你,和給他吃的,這是兩碼事。」
齊子摯還抓著他衣服的手指一頓:「你恨我?」
茭白:「……」
聽聽這狀況外的語氣,腦子沒病吧?怎麼跟沈寄一個屎坑爬出來的嗎?讓老子受罪,還他媽要原諒,不原諒就是老子的不是?
「我不該恨你嗎?」茭白抖著單薄的肩膀笑,「我人不人鬼不鬼,不都是你害的?」
下一刻,他臉上的笑意就沒了,邊湊近齊子摯,邊說:「你要不要看看,我爛成什麼樣了?」
齊子摯沒動,他的鼻尖幾乎和青年的鼻尖相抵,呼吸里都是血腥味,分不清是誰身上的。
青年微仰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在齊子摯眼皮底下,那裡面像是有一片爛泥。
輕輕吹一口氣,就能凹陷出一個小坑點。
映出他自己的模樣。
被仇恨侵蝕了的,醜陋而灰敗的樣子。
「要看是吧,行。」茭白開始解舊外套的黑色廉價扣子。
齊子摯如同被毒蜂蜇到一半後退半步:「裝模做樣什麼,一切都是你自食其果。」
「我看是你是非不分!」茭白紅著眼吼。
齊子摯怔住。
茭白再次靠近,他摸上齊子摯故意露出來,噁心他的燒傷處,挑了處沒化膿的地方,指甲用力摳進去。
倒不是他怕對方二次感染,傷情加重,而是嫌濃水太臭。
「齊霜死了,要是他還活著,我可以當著你的面跟他對峙。」茭白一字一頓,「我和齊霜是盟友,不是我單方面利用他。」
「這是兩種性質,齊總,你不會不懂吧?」他虛得眼前發黑,趕緊靠牆撐住。
齊子摯的傷處流下渾濁的血水,接近傷口的地方是乾淨的紅色。他體會不到痛一樣,沒任何感應:「用把柄要挾,這是盟友?」
「那不是把柄,那是籌碼。」茭白前言不搭後語,話題跳得既生硬又鋒利,「黃桃是我故意吃的,我就想讓他過敏。」
齊子摯的面部驟然變得猙獰,下一秒,耳邊就是青年的冷笑,「也就是那晚,他要開車撞死我!」
「我弟弟人都不在了,你還誣陷他。」齊子摯的牙關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摩擦聲響,想殺了他。
茭白忍住一巴掌抽過去的衝動。
在你面前的這位是深度弟控屬性,你有準備的。他在心裡安慰自己。
「齊霜知道我是成心吃黃桃把他送進醫院,所以那天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我們起了爭執,我也趁機提出和他談一個買賣。」
茭白呵笑,「他把我當雜毛土狗,根本不把我看在眼裡,那我就只好亮底牌了。他對沈而銨的想法,就是我的第一張底牌。」
「第二張,就是你現在想的那張,大師妻兒的藏身地。」茭白閉起眼,「至於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齊子摯沒想威脅,大師妻兒相關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