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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迷迷糊糊地望了他一眼。
就被淋了一臉冷水。
「草……」茭白嗆到了,他扣在木桶上的兩隻手瞬間收緊,斷斷續續地咳嗽了起來,咳得他肩胛骨直顫。
振翅欲飛的落水蝴蝶一樣。
郁嶺的唇線更加緊繃了幾分,他地站在木桶旁,繼續之前的工作。頭也照樣後仰著,看天花板。
——似乎只要他往下看,便會墮入什麼阿鼻地獄,又或是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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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木桶里待到了後半夜,扛了幾個小時,他被郁嶺抱出來的時候,人沒有完全昏迷。
「給我按按尾椎……」茭白撐不開眼睛,摸索著抓住郁嶺,正好抓在了他的傷口上面,被冷水泡得白白皺皺的指腹本能地掐上去,如溺水者抓浮木,「給我按。」
「你先換衣服。「郁嶺任由他抓著自己。
茭白哪有勁換,他昏昏沉沉地躺著。過了不知多久,他身上的濕衣服沒了,一張大毯子將他裹住。
尾椎被按了沒一會,茭白就放鬆下來,他收了滿身的毛刺趴在毯子裡,緊閉著被冷汗和生理性淚水濡濕的眼睫,進入了睡夢中。
安靜又乖順。
郁嶺把空調遙控器放到柜子上面,他去浴室,從木桶里撈起自己的繃帶,也沒擠掉上面的水,就這麼繞回了自己的腕部。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坐在地上的郁響沒抬頭,他的臉跟下巴上都是淚痕,眼睛紅腫得厲害,嘴巴被牙齒咬破了,都是凝固的血跡。
郁嶺反手帶上門,聽到了弟弟怨恨至極的聲音。
「我以為你綁他是為了讓我實現夢想,原來是你自己有私心!」
郁響的手指扣在地板縫裡,指甲都劈了,不知抓撓了多少次,他自言自語,「怪我,都怪我,那時候我整理照片的時候小心點,不讓你看到就好了……」
說著就蹦起來,指著他哥的鼻子大罵,聲嘶力竭,悲憤難過到了極點:「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從頭到腳都滿意的,連他坑坑窪窪的指甲我都覺得可愛,你非要和我搶,這個滿地飄零的年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過得有多慘,郁隊長!你把你弟往死路上逼!」
郁嶺沒理會他的胡言亂語,逕自往樓上走,鞋底都是水,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串濕印子。
一串凌亂的腳步聲跟上來,郁嶺被拉住,由著弟弟聞來聞去。
郁響沒聞到他以為的味道,臉色終於沒那麼難看:「你怎麼讓我的瓜瓜解決藥效的?」
「放冷水。」郁嶺沉聲道。
「……那瓜瓜憋得多難受。」郁響嘟囔了一句,他在他哥的無聲指責中縮了縮脖子,虛張聲勢地叫嚷:「你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不用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幫他度過去,你是不是不行?」
郁嶺繼續上樓。
「我那群里的姐妹們說瓜瓜的一血還在,你怎麼不趁機拿到手?」郁響還在嚷。他的高智商僅限於他的學術上面,並不能融進其他領域。他不明白的事還有很多,譬如這件事。然而他哥不會跟他解釋。
「算了……」
郁響看著牆上的全家福,那上面沒有爸媽,就他跟他哥。沒什麼灰塵,經常擦。
下定了多麼大的決心一般,割肉似的痛,臉都扭曲了,他重複著說,「算了,算了。」
「算了,瓜瓜比我小,我又1不了,我在門口幻想了很多次那個畫面,發現還是不和諧,我不能含淚做1。」郁響沉痛地喃喃了句,咬著牙沖他哥吼一嗓子,「讓他給我當嫂子吧!」
郁嶺正在上樓,沒給任何回應。
「哥,你別讓我失望。」郁響「咔咔」啃了幾下指甲,咀嚼著吐掉,他神經兮兮地威脅,「不然我就離家出走!」
郁響說著就開門進房間,蹲在床邊,一眼不眨地守著熟睡的人。
二樓,郁嶺將腰後的槍取下來放桌上,他背對著槍械牆,面朝陽台和夜幕。
「啪——」
突有一聲輕響在郁嶺腳邊炸開,暈出一小片濕痕。
是他腕部繃帶上的水。
「嘖。」
郁嶺像是嘗到了什麼,現在才回過味來,唇齒間摩擦出一個模糊音節,他點了一支煙,大刀闊斧地走到陽台,前傾上半身趴在護欄上,一口一口地抽了起來。
煙霧爬上他鋒利成熟的面龐,掩掉了他隱隱翻湧的神色。
第46章
茭白是在第二天快晌午的時候醒來的, 他沒一病不起,只是有一點低燒。
昨晚睡前沒漱口,嘴裡的血腥味悶了一夜, 別提有多衝了,他受不了地爬下床洗漱。
郁響躲在門邊畏畏縮縮。
茭白一個眼神都沒給, 他深知自己沒病倒,是郁嶺那兩條刀口流出的血起到了作用。
等等,
茭白的臉色變了變,他好像記得, 自己有讓郁嶺幫他?????
郁嶺沒有那麼做, 就一遍遍地給他沖涼。
茭白當時冰火兩重天,人都快升天了,也沒注意螞蟻在幹什麼。
得,瓜都送出去了,人不收。
「瓜瓜,對不起啊。」
門口傳來郁響的道歉聲, 可小了, 跟主角受禮珏專用的蚊子音有得一拼。
茭白捏了捏肩膀,立馬就有兩隻手搭上來。
「這樣可以嗎?」郁響殷勤地給他按著。
茭白透過鏡子對上他討好的眼神, 冷笑:「比你哥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