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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茭白有種被人掐著臉,挑開嘴,強行灌進來一大桶濃稠狗血的噁心感。
因為他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千辛萬苦地找到了兩件救生衣。
全被齊子摯搶走了。
硬生生搶走,還給了他一刀。
就是那把刀,老子昨晚用來給他挖爛肉,清理傷口。
茭白髒話都不想說了,槽也不想吐了,他捂著流血的肚子癱坐在地上,盯著給禮珏穿救生衣的齊子摯。
這一刻,船在往下沉。
海鳥從甲板上空飛過,傷痕累累的翅膀撲扇著,嘴裡發出難聽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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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再去找找啊。」禮珏揪著喘不過來氣的心口衣服,「茭白怎麼辦?他沒救生衣怎麼辦?」
齊子摯檢查弟弟的救生衣是否穿好。
「大哥!」禮珏哆嗦著,「我們不能把他丟下啊!」
齊子摯包著碎布條的半邊臉一陣刺痛:「小珏,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綁他嗎?」
禮珏下意識捂住耳朵不想聽,大哥卻強硬地拉下他的手,一字一頓:「齊家能有今天,第一份力就是他出的。」
齊子摯沒有時間慢慢說,他只說了幾個節點。
禮珏聽了一部分,耳邊就嗡嗡響:「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齊子摯拿起船上的最後一件好救生衣,在那一瞬間,他看了一眼還坐在不遠處,用兩隻通紅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的青年。
不禁愣住。
之後是無法形容的怪異。
為什麼那麼平靜?就像是……上帝在看醜陋的人類一樣。
齊子摯才翻上來的不明情緒,就被他的想法裹挾的怒氣壓下去,他不再看青年。
如果他再看一眼,就會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想要咬下他一塊肉的憤恨。
齊子摯幾下就船上救生衣,撈起弟弟帶到護欄前:「跳!」
禮珏哭著搖頭:「不……我不……茭白還在船上……大哥……他流血了,你為什麼……」
齊子摯咬牙拎起弟弟,將救生圈和他一起拋下海。
「茭白——」
禮珏嗆了水,他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就被跳下來的大哥推趴到救生圈上面。
齊子摯就要推著弟弟走,他感應到了什麼,回頭仰望。
護欄那裡趴著一道瘦高身影。
一條手臂垂下來,指間的血跡滴滴答答往下滴落,又被海風吹散。
齊子摯知道自己這個位置不會被沾到血,可他就是感覺面上有一滴,還就在他包著布條的那一塊。
血很燙。
布條下的傷口仿佛被灼痛了一樣。
齊子摯猝然就將視線收了回來,推著弟弟離開的身形隱約有一兩分倉皇。
船上只剩下茭白一個人。
茭白把自己肚子上的傷簡單處理了一下,之後就隨便在哪躺著不動。他之前跟齊子摯說他不會水,那是假的,他會,而且還不錯。
但現在的他一下水,撲騰一小會就會沉下去。
沒力氣。
茭白看齊子摯跟禮珏的活躍度,後者的沒變,前者的卡在49。
先睡會吧。茭白撐不住地閉上了雙眼。
肚子好疼啊,媽得。
這一刀要記下來,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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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珏在海上飄著,求生欲讓他很快就沒辦法擔心茭白,他拼命地跟著大哥。
不知過了多久,禮珏呼吸虛弱地說:「大哥,我不行了。」
齊子摯也不行了,但他有股意志在撐,只要飄上岸,就會迎來全新的生活,他還要回南城調查清楚小霜的死。
「再堅持一下,不要睡,小珏……」齊子摯不斷在弟弟耳邊呼喊。
禮珏暈暈乎乎地應聲。
白天過去,黑夜來臨,天光又一次撕開黑幕。
齊子摯帶著弟弟在海上飄了幾十個小時,渾沉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黑影。
是船。
「有船了,小珏……有船過來了!」齊子摯動著僵硬的胳膊脫下外套,泡得發白的五指抓住,高舉,用盡全力揮動。
外套上的海水劈里啪啦往下掉,伴隨著那艘船的轟隆行駛聲,如同希望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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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的是一艘黑船。
船上都是些靠搶奪為生的不法之徒。
但船沒有從兩個求救人員的頭頂開過去,而是停了下來。
因為前幾天,他們在深海搶一艘因人為意外迷航的商船時,船長的女兒看上了其中的一個中國男人,執意要嫁給他。
現在那中國男人要求放梯子,英文發音十分流暢,且地道,顯然在英國生活了許多年。
「阿藺!」齊子摯看清了向他游過來的人。
齊藺留半長頭髮,耳朵上戴了一排耳釘,海水打在他陰鬱的眉眼上面,他長期沒有好好睡覺的眼睛裡都是血絲。
「先上船。」齊藺伸手去拉大哥,另一隻手就要往他旁邊耷拉著腦袋的人身上伸,卻在半空硬生生停住,突兀地問,「他呢?」
齊子摯大腦供血不足,四肢也凍僵了:「什麼?」
齊藺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大哥,你綁走的茭白呢?」
齊子摯還沒說完,船上就有女孩子的喊聲傳來,是個身材極好,金髮藍眼的英國姑娘。
與此同時,她讓她父親的幾個手下跳下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