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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給的地址沒有具體到門牌號,只有一個小區的樓棟,茭白問了好幾個人,七拐八拐地拐進一條漆黑巷子,他往裡走,誰家的狗在叫,誰家男主人在教孩子做作業,又是誰家傳來麻將聲……
茭白的身形一停,後面有人過來了,腳步這麼清晰,不會是戚以潦或者他的人。
那人進了巷子,茭白眼前的屏障卡一亮。
馮河:二十三歲,陳望從初中到高中的同學兼心上人,為人清傲,南大建築系的學生,去年為了籌集父親的手術錢,被同學坑騙,遭到一個性變態的虐待囚禁,他於去年年底找到機會逃跑,傷殘絕望之際遇見了自己的真愛,從此生命有了歸屬。
這個角色,斷翅里沒交代他的名字,他每次出場都是小河,原來他姓馮。
劇情的節點也改了一些。
茭白躲進一個隱秘的拐角,看馮河從他旁邊經過,他被屏障卡的亮光刺得眼花,不自覺地跟上去。
我草,他這尾隨,是「陳望」的影響,這位陳學長竟然玩過跟蹤。
馮河拎著水果和掛麵,走得很快,像是家裡有人在等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茭白回想重生當天看到的新聞,心裡犯嘀咕,馮河的肚子是平的啊。
放屁,當然是平的,這又不是男性能生子的世界背景,所以呢,那菜市場的孕婦是誰?完全就是假消息?
「老公!」
前方響起馮河的喊聲,兩個字裹滿了熱騰騰的甜醬,全無電話里的傲然。
茭白瞟見一處小院門前的燈亮起來,門頭下走出一個步履不太靈活的高大身影,他接住撲上來的馮河,後退著靠在門框上面。
「你出來接我啊?」
「嗯。」
「……」
兩人說著家常,伴隨著粘膩的水聲。
茭白抓幾下汗濕的光潔額頭,把劉海往上抄,讓夜風吹拂上來。
一周目的《斷翅》里,沈寄四十齣頭認識了馮河,時間線是對的,沒提前,也沒延後,只不過他們的初遇變了。
漫畫中的那時候沈寄還有權,不像現在,就一個跌下金字塔的企業家,剛下位的時候,仇敵還想報復他,幾年一過,那些人都懶得動用資源找他,因為他連對手都算不上,大家不在一個層面,嘲諷他都是給他臉面。
茭白昏睡的這一年,馮河的反骨已經不在了,也終於教會了沈寄,什麼是喜歡。做到了上輩子沒做到的事。
這對原著里be的cp,現階段是he的。
沈寄把馮河壓在牆上親,一直護著他的後腦勺。
馮河抓著沈寄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冷不丁地發覺他退開了:「怎麼……」
見沈寄看著一處方位,馮河心跳加快,臉上的血色消失: 「老公,那裡有人嗎?」
「誰在那,出來!」馮河的手電筒照過去。
茭白在光里站著。
馮河認出了他,又驚又怒:「陳望,你怎麼在這裡?」
茭白:「我……」
「以前我顧及你的自尊沒把事情挑開,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倒好,現在還做出跟蹤的事,噁心!」馮河端正的五官布滿寒霜。
茭白摸鼻尖,看來陳望的心思早就被心上人察覺了,只是沒捅破窗戶紙,現在破了。
「鋼筆拿來。」馮河拿著手電走近了一點。
屏障卡上出現了字跡。
茭白的眼睛一瞪,淦!屏障卡上竟然有陳望的願念?!
這麼重要的關卡,小助手卻沒提一個字。
茭白氣得咬牙,要不是他誤打誤撞,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發現。
「對不起。」茭白按住激動的心情,照著屏障卡上的字說。
馮河沒說話。
屏障卡上的字變了,茭白化身一個傳話筒,繼續照讀,他被屏障卡拖進卑微暗戀者的角度,輕聲說:「你過得幸福嗎?」
馮河轉身看門頭底下的人。
「那個人呢,對你好不好?」茭白又問。
「他對我很好。」馮河回頭,硬邦邦道,「我也過得很幸福,不勞你掛心。」
屏障卡上滴下了水珠,落在茭白眼角,像是他在哭:「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
馮河蹙眉:「陳望,你搞什麼把戲?」
「我記得你的夢想是做建築師,你才二十齣頭,人生剛起步,只要你想,還是有機會接近夢想,擁有夢想。」茭白說了句屏障卡上沒有的,小河跟了沈寄之後,還畫稿子。
馮河怔了怔,他大三輟學,人生軌跡變的陌生,都忘了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了,此時被提起來,才恍如大夢初醒。
悉悉索索的塑膠袋聲響後,一支鋼筆被遞到了跟前,馮河接過鋼筆,他因為剛才那番話,第一次認真地看著陳望:「我們不是一路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以你的上進心和積極向上的態度,以後一定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當馮河的最後一個字說完,屏障卡的亮度減弱了幾分。
——像是逝者已安息。
「小河,進去。」沈寄過來,把馮河往院裡拉,冷酷強勢中帶著溫柔,「沒有我的准許,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