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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人而異。」
郁嶺擰開皮質酒袋,仰頭往口中灌了一口烈酒,他往下吞煙的時候,粗糙的喉結一滾。
猶如陸地上的猛虎在進食,泛著無機質的硬朗與危險。
「瓜瓜,我餵你吧。」郁響挖了一勺子飯菜,送到茭白嘴邊,「啊。」
茭白張嘴,他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郁響喜滋滋地給茭白餵飯。
茭白全程就吃,沒說過話,郁家兄弟倆也沒什麼交流。當哥哥的吃飯快,舉止幹練,沒一會就收拾乾淨自己那一塊的桌面離開了。
郁響給茭白餵完一碗飯,心血來潮地把他往門口扶,還搬了個大躺椅讓他坐。
「昨天還有雨夾雪呢,今天竟然這麼大太陽,肯定是因為你來了,」郁響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托腮,眼巴巴地仰視著茭白,「感覺像做夢。」
茭白呵呵,誰說不是呢。
要不是這對兄弟一個敢想,一個敢做,他現在已經坐在沈家老宅的桌上,單挑老太太跟沈老狗了。那吃的還是飯嗎,不是,是氣。
陽光明媚。
茭白被曬得眯起了眼睛,他面向屋外那棵奇形怪狀的老樹,不知在想什麼。
那郁嶺在廁所給他扎了一針,用事先準備好的假髮風衣掩住他,把他帶出來,騙過了沈家的保鏢。
能不讓保鏢起疑心,風衣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茭白把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放在腿上:「那風衣上的味道……」
「我哥自己打上去的。」郁響眨巴眼睛。
茭白無話可說,那是憋了八百年的吧。他媽的能熏死人。
「沈老夫人厲害啊,上午九點,她直接開發布會,單方面通知跟齊家解除婚約,宣布兒媳另有他人,詳細信息不便透露,即日成婚。沒上你的照片誒。」郁響津津有味地刷新聞,「沈先生沒出席發布會,忙著找你呢。」
茭白扯唇,幸好那老太太沒在媒體面前公開他的照片,不然他就等於無處遁形。
「老夫人對齊家的態度,引起了外界的猜疑,外界都同情齊家在最後關頭還是沒攀上沈家,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還不知道,婚約之所以解除,是因為齊家的小少爺死了。」
郁響在茭白看過來時,主動解釋,「我哥為了滿足我的願望,萬無一失地把你從沈少爺手中帶走,提前查了南城的情況。」
茭白瞭然。
「更深入的我就不曉得了。」郁響關掉新聞,點進「0」的群里,看姐妹們聊幾大家族的八卦,「瓜瓜,沈老夫人為什麼選你做她兒媳啊,是不是牽扯到了什麼豪門秘事?」
茭白答非所問:「你多大了?」
郁響立馬坐端正,一副相親模式:「鄙人已滿十八,什麼都可以乾的年紀。」
茭白還以為他未成年:「哪個中學?」
「我大學畢業了在家創業,」郁響哭唧唧,「創業好難,嚶。」
茭白:「……」
嚶你個頭。
老子比你大一歲,還在高三!
「瓜瓜,你幹嘛瞪我,你不會比我小吧?我不要,你必須是大哥哥!」郁響站起來,「你快說你幾歲,不然我就去喊我哥查你!」
茭白頭疼得很:「十九,高三,行了嗎?」
全世界靜了下來。
郁響弱弱地說:「十九怎麼還在上高中呢,是不是……嗯……留過級?沒關係的,慢慢來吧,不著急,要我給你補課嗎?我沒有偏科,什麼都會,而且高中的知識我也都記得,就去年,我在網上認識一弟弟,輔導他上南城理工了呢,他本來是倒數的,可笨了……」
「我不是說你笨,」郁響偷瞄茭白的臉色,「我是在推銷我自己,瓜瓜,你要不要試試?」
男生一雙眼裡水汪汪的,像一片倒映著綠樹和紅花的湖泊:「你在這陪我好不好,我教你呀。」
茭白不想說話。
郁響徒然發出驚呼:「你你你,你這是怎麼了?」
不等茭白反應,他就跳起來往樓上沖:「哥!哥!你快下來看啊!瓜瓜對藥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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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嶺在二樓整理槍械,他聞聲下樓,在郁響緊張催促的哭叫聲里,一語不發地彎腰抱起茭白。
就像凌晨那會,在廁所抱他一樣。
公主抱。
可去他媽的吧!
茭白被抱回屋裡,放在床上,他的臉上起了小紅點,手跟脖子上也有幾個。
郁嶺讓郁響在家看著,他騎上機車出了門。沒多久他就回來了,拎了一大袋藥。
「噴的。」郁嶺將袋子裡的藥一樣樣拿出來,放在床頭,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擦的,外服的,自己看著來。」
茭白懨懨的:「知道了。」
螞蟻在用小細腿撓下巴。
一副沉吟狀。
茭白忍俊不禁,憋得臉發紅。
郁嶺看了他一眼,粗硬的手掌拍掉床頭牆上的一隻蜈蚣,掉頭出去。
不一會兒,郁響進來了,他很不高興,這情緒掛在了他耷拉著的嘴角上面。
「我哥說你是皮炎,很嚴重,冬天的太陽都不能長時間直曬,那你怎麼不跟我講?」
茭白往臉上抹藥膏。
「你還把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曬了。」郁響皺皺鼻子,「你故意的。」
他手指著茭白,氣呼呼道:「你是想被我哥抱,想跟他說話,想勾引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