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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帶上。
誰也沒看見,病床上的人睜開眼睛,陰鷙可怖地盯著虛空,像是在盯一個滅他滿門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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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枕沒給弟弟沒葬禮,學校那邊只知是身體不適,退學靜養。
弟弟的屍體就埋在蘭墨府後院墳場,埋在三哥為自己準備的墓地里,這是章枕事後才告訴三哥的,他自作主張。
三哥提前出院回來,得知了這件事沒說什麼,也沒去墳場,而是吩咐所有人全世界各地地找人。
找的不是別人,正是章枕他弟。
章枕聽心理醫生說,現階段的三哥被自我防禦系統保護,逃避現實,活在自己製造的希望假象里,外人最好不要去干擾他。
所以章枕就不敢再和三哥提白白死了的事,他領命辦事,心境好了很多,不是他接受了,只因為他吃了一款藥,情感遭到了滯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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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派人尋找愛人的第三天,岑景末登門拜訪。
蘭墨府上下都沒人招待他。
岑景末衣著很隨意,並不是來弔喪的,他一副見好友的姿態,細而挑的眼裡有輕散笑意:「茭先生呢?」
戚大捏起了拳頭,岑景末身後的人都拔槍。
戚二跟其他幾個沒外出的兄弟也持槍對準岑家人。
東城岑家失心瘋吧,跑來西城就算了,還來戚家的地盤撒野,要不是現在這個時期戚家有喪事,不能見血……
劍拔弩張時,岑景末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文質彬彬地喚道:「章先生。」
章枕揮手讓弟兄們退下,他滿身中藥味:「太子爺有什麼事嗎?」
岑景末的雙手抄在風衣口袋裡:「我是在找你弟弟的。」
「太子爺既然來了這里,想必是收到了什麼風聲,知道他已經不在了。」章枕深呼吸,三哥派人在查,動靜瞞得住外界,卻瞞不住圈內人,他料到會有人上門,沒想到岑景末是第一位。
「我家不弔唁,請回吧。」章枕下逐客令。
岑景末上唇的弧線抿直:「我來,是因為不信。」
「你不信什麼不信,我會沒事咒我弟弟死嗎!」章枕怒吼。
「章先生,你別誤會,我不是出言挑釁,」岑景末解釋道,「我是覺得,你弟弟有過人之處,受老天爺獨愛,他越過多少坎,就會得到多少……」
岑景末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不遠處院落里的人影,第一眼沒認出是誰,第二眼才知道——那是長了很多白髮的戚以潦,像個喪偶的老頭子。
「真死了啊……」岑景末呢喃了聲,陰惻惻地失笑,「搞什麼,茭先生,你這是……」
章枕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腳連踢了好幾下,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力,勁風血腥兇狠。章枕心中那股被藥物壓制的負面情緒藉機發泄了出來,他打完毫無還手之力,還陰陽怪氣半瘋的岑景末,消沉地轉身離開,腳步闌珊,背影蕭瑟。
岑家的人也和戚家的打在了一起。
岑景末躺在地上急促喘氣,胸口艱難起伏,茭白死了。
嗤,他竟然死了。
他怎麼會死?
連他都死了,那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我觀賞研究的東西?
岑景末回憶了自己的兩輩子,帶著護衛們離去,一行人前腳剛走,沈家的車後腳就到了。
蘭墨府的人對沈而銨的態度還可以,他們見老大沒露面,就打電話問了問,得到批准才領沈而銨去後院。
沈而銨在後院待到天黑才離開,他走時,手上有幾個口子,都是剪刀剪的。
小剪刀他用了多年,頭一次這麼不順,把自己弄得一手血。
沈而銨站在車邊,回頭看茭白生活了最長時間,當作家的蘭墨府。
「而銨,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珍重。」譚軍勸慰道。
沈而銨斂去眼底的悲痛,冷嘲道:「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你也這樣想?」
譚軍僵住,他看了眼坐進車裡的青年:「而銨,總會過去的。」
沈而銨偏頭看窗外,茭白走了,走在他前面。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位置已空,風雪往裡鑽,頃刻間凍成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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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後院的草地被鞋底踩趴,沙沙聲一路蔓延至一座新墳前。
墓碑的前面有幾隻紙蜻蜓,用陳年老舊紙折的,蜻蜓的不同部位沾了血跡,弱小而悽美。
風一吹,蜻蜓全飛了起來。
戚以潦抓著墓碑,動作緩慢地蹲下來,又一點點坐到地上,他微仰頭,吐出一團苦澀的青煙,「我知道埋在這底下的不是你。」
煙霧爬上戚以潦的眉目,他「呵」了聲:「你還活著。」
下一刻,戚以潦唇邊的弧度褪去,仿佛不曾出現過。他漫不經心地撫摸墓碑,這些年積攢的所有資源都在調用,卻遲遲沒有音訊。
這在他意料之中,因為根本不知道從哪查起。
戚以潦不信他那隻活蹦亂跳,堅強無比的小山貓不在了,他也不能信,否則他腳下的路會塌陷。
所以他只要有口氣,就會查下去,往後餘生都在等一個奇蹟。
「小白,」
戚以潦的額頭抵著墓碑,唇間煙霧繚繞,他皺緊眉頭,嗓音很啞,「我以往每次出題,都引導你解答,你呢,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