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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陌生來電。
沈而銨無意識地按鍵,掛掉通話中的號碼,接第二個打進來的。
當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動了動僵硬冰冷的手指,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握住了槍。
握得緊,槍身將他掌心硌出深痕。
「沈而銨?」茭白又喊了聲,他正在車上,還沒睡醒,迷糊間給沈而銨打電話,用的是戚以潦的手機,他自己的昨晚忘了充電。夏天到處都是濕的,腦子也是,進了水一樣,忘事。
沈而銨將槍放下來,握住抄經文的鋼筆,手指不再冷僵,活了過來:「嗯。」
「你母親遷墳的事進行得怎麼樣?」茭白窩在皮椅里,沒穿鞋,只套著一雙低筒棉襪,黑色的,露著一截白而細的腳踝。
沈而銨道:「順利。」
「那就好。」茭白的尾音模糊,眼皮沉重。
沈而銨低聲:「你不在蘭墨府?」
「不在,出來了。」茭白的話聲更渾,蜷在座椅上的腳不經意地一伸,搭在了一塊硬邦溫熱的東西上面,意識到那是老變態的大腿,他猛地把腳收回來,清嗓子,「你戚叔叔出差,我閒著沒事,就一道跟著。」
沈而銨叫他注意安全。
茭白瞥了一眼閉目的老變態,壓低聲音:「對了,我再跟你說一次,關於你想報復禮珏,你過段時間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讓褚家不再成為他的依靠,但你別做其他的傻事。」
沈而銨看紙上戳出來的黑色窟窿:「你是不是,還是不贊成我,報復?」
茭白:「……」
昨晚他做夢夢到《斷翅》的所有渣賤狗血部分,嗆得他這會兒都沒緩過來,真的濃。這世界是一部漫畫的事,他一生都只能自己憋著,誰也不能透露。
「我的話說得還不清楚嗎?」茭白嘆氣,沒睡夠加上被狗血浸泡的夢,讓他情緒浮躁,他懨懨地說了兩字,「算了。」
沈而銨站起身:「你別,生氣。」
「我不做,傻事。」他有點急了,比平時更結巴,「我,我答,答應你。」
手機那頭的人沒說話。
沈而銨皺緊眉頭,嗓音壓得極低,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與期盼:「你一再勸我,是怕我陷在報仇的快感里,對嗎。」
茭白呵呵,這話倒是順溜。
看樣子早就在心裡組織過很多次了,一直想問。
「你覺得呢?」茭白反問,他感覺沈而銨距離切換到渣攻頻道,只差一個念頭。很危險。
沈而銨聽著窗外的雨聲,抿著的唇半響微彎:「謝謝。」
「你忙完你母親遷墳的事,把身上的傷養好,我們再聚。」茭白說著安慰的話,他都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安慰沈而銨了,真的盡心盡力,「這才剛高考完,暑假長得很,想想你的大學生活。」
「嗯,我會,想的。」沈而銨等他掛了電話,才把手機放下來。
沈而銨坐回桌前,他低垂著浮腫泛紅的眼眸,目光在槍跟鋼筆之間游移,不知在想什麼。
幾分鐘後,沈而銨將前一個號碼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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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深夜,陳一銘準備睡了,他接到「締夜」經理的電話,說是來了個新人,條件是近幾年裡最好的。
「怎麼個好法?」陳一銘來了精神。
「完美!皮相跟身材都是!」經理很激動,「那小孩被我忽悠的簽了三十年的合同,拿著我給的一筆錢哭著走了,他一身行頭全是大牌子貨,但我讓人給他做檢查,發現他竟然還是乾淨的,多有故事感,『締夜』就缺有故事的員工。」
陳一銘問重點:「哪一款?」
「款型是柔順乖軟,隨意揉搓的小白兔,不過,」經理摩拳擦掌,「他的眼底有怨恨,自尊也強,值得下功夫好好教一教。」
「你那邊看著來吧。」陳一銘掛了。他前段時間讓人找上姜焉,條件開得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姜焉卻依舊不願意回來伺候董事長。
沒給理由,就是不想。
陳一銘沒辦法了,只能一邊在德國給董事長物色快餐式床伴,一邊期盼真正的董事長夫人出現。
至於那贗品知意,還在沁心園住著,偶爾通過視頻讓董事長發泄。
董事長的心情不好。
因為董事長把南橋那塊地皮「輸」給岑家小太子爺,是用作誘餌釣魚。
但只釣到那小太子爺,知意就是他的人,是他安插在南城,在沈家家主身邊的眼線。
沒有所謂的,另一方勢力。
知意也沒有在利用岑家,為誰打掩護。
那個結果出來後,陳一銘一直心有不安,覺得時情不會那麼簡單,他搓了搓臉,關掉檯燈躺下來。
在國外待著不是個事,回國吧。
回國更能看清局勢。
陳一銘躺了會就爬起來,他給章枕打電話,沒打通,他再躺下,怎麼都睡不著了。
董事長見到茭白,還不知道會是什麼火星撞地球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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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沈家的私人飛機降落在西城機場。
陳一銘頂著滿嘴的潰瘍陪董事長前往蘭墨府,途中他還在聯繫章枕,就是打不通。
媽的。
陳一銘很少有地爆粗口,還是在心裡。他懷疑章枕是故意不接的。
離蘭墨府越來越近,陳一銘往嘴裡噴點藥,按耐不住地問:「董事長,您要不要先跟戚董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