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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聽讀的時候,會有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喜好,有沒有嚇到你?」戚以潦的語調十分溫煦。
茭白沒說話。
戒尺是小喜好?訓誡是小喜好?
你是變態, 你說了算。反正老子不能嚇到就對了。怕也要藏起來,用作的方式掩蓋過去。
同時還得讓這位老變態知道,他在掩蓋。
好滿足對方捕獵者的爽感。
「沒有就好。」戚以潦的喉間震出笑聲, 「叔叔知道,小白和其他孩子不同。」
話音未落,他就直起身,將床推出電梯,腳步散漫而優雅:「多看些書吧,你的詞彙量太少。」
「詞彙量」這三字讓茭白想到了姜焉,他在走神,床不知何時停在很像手術室門前的長廊上面。
茭白一仰頭,發覺兩手搭在床頭的戚以潦在俯視他。
逆著光,面部暗冷。
「我的詞彙量是少。」茭白自慚形愧,「要多讀讀書。」
戚以潦繼續走:「不要灰心,我教你一遍,你就掌握了,以你的學習能力跟悟性,你會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明天我讓柳姨給你拿幾本,你先看著。」
「行。」
茭白癱著,嵌在頭頂牆壁上的那些燈在他視野里擦過,一點熱度都沒感受到,他還蓋著被子,依舊覺得冷。
不知道是不是尾椎的舊傷引起的,受凍就很不好受。
「你在我這養傷,看點書能打發時間,也能提高你的知識面。」戚以潦將床推進客房,安置在原來的位置,之後就沒有什麼動作,也不出聲。
猶如一個很有耐心的家長,給孩子足夠多的時間認清現實。
白貓還在打呼,說明貓主子的情緒維持原樣,起伏不大,並沒有從晴轉陰。
茭白得心裡冒出一個微妙的猜想,白貓的威脅,警告,痛苦流淚,虛弱求救不是針對他的,是對著每個人。
每個出現在它主人世界的人。
只不過它主人把它關得很隱秘,別人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只有茭白是它主人的好友,看見了它。
——它將他視為救命稻草,最後的希望。
茭白回神,他抿了下唇,露出虎牙:「戚董說的是。」
戚以潦的眼神有一點怪:「小白,你比『締夜』那時候懂事多了。」
茭白笑容明烈:「人總要學會長大。」
「那就好好長大。叔叔期待你的表現。」戚以潦體貼地給他拉好被子,「晚安。」
門一關,茭白嘴邊的弧度就沒了。一個好友一種性情,策略也要跟著調整。
他不能像對著沈寄那樣,挑釁戚以潦,直呼其名,在對方接近時亮出一身刺,把對方扎一手血。
指甲抓啊撓啊就更不可能了。
他都想像不出來。
茭白理了理戚以潦身上的幾個信息。佛堂,母親,原版英文書籍,讀書,戒尺,佛經……
這幾點能組合成很俗套,也很狗血的情節。不少漫畫裡就有類似的,看著爽,不能代入或深究,那太可悲。
上一代人的扭曲,下一代人的變態。
凡事有因有果。
似乎戚以潦這個人變得透明了一點點。
不是很難搞定。
茭白想到這都不好意思吹批下去了,戚以潦不難搞定個屁。
就說那第三十二頁,他才讀了一小半,太難了。
茭白很擔心,以後他在搞戚以潦活躍度的時候,一樓那一整面牆的各國語言手抄本都會出現在他手上。
英文的還只是不認識生僻詞,其他的能磕磕巴巴地在心裡默一默,試著讀出來,法文德文俄文什麼的,在他眼裡就只有一個字——死。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戚以潦在他的讀書聲里獲得某種變態的情緒,要他一直讀,一小時兩小時的讀下去。然後呢,嗓子劈了,聲音難聽了,就會被戚以潦換掉,由別的人接替他。
今晚沒遭罪,下次就不好說了。
白貓給力點,他才能有更多的勝算。
書要讀,還要有逆反心理。
貓在不飢餓的情況下捉老鼠,不是為了吃,就為了玩。
那它是喜歡嚇得動不了的,還是活蹦亂跳,會躲會藏的呢?
活躍度給了答案。
讀個書就漲了0.3,現在是3.2。
雖然漲得很慢,但起碼是在往前走。
證明方法沒用錯。
茭白歪著頭,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姜焉跟小紀那神仙嗓子,戚以潦都能聽膩……
只靠嗓音是行不通的。還是得有兩手準備。
茭白胡思亂想地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裡他捧書朗讀,腳下是刀山,頭頂是火海,左邊是戒尺,右邊是一棟樓高的書籍。
一覺醒來,房裡就堆滿了書。
茭白一點都不誇張,床周圍僅有下腳地。
護工將一摞書理了理,喘著氣說:「茭先生,外面還有一點,我搬好了再過來扶您起床。」
茭白:「……」
這就是戚以潦說的「幾本」???
我還是繼續睡吧,夢中夢啊這是,絕對是!
.
茭白的日常變成了看書,看書,看書。
護工會每隔一小時就來提醒他:「茭先生,您需要休息一下,緩解眼部的疲勞。」
茭白查詞典看音標,算了吧,眼睛疲勞就疲勞,命要緊。他比上學時候的任何階段都要認真,不會的也盡全力去拼讀,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