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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在敲筆電忙公務:「不需要。」
他把人放在老友那,是想放長線,不急著收。
現在該收了。
小狗沒心沒肺,就算知道他特地等到高考結束才收線,肯定還是不知好歹。
陳一銘感受到董事長的氣息變化,腦子裡就抽抽的疼,他不擔心戚董這半年對茭白怎麼樣。
畢竟戚董挑人就一個條件,嗓子要好,要獨特。
茭白的聲音一般。
陳一銘比較擔心章枕看上茭白。電話里那維護勁太明顯,都不藏著。
不過,
章枕看上了也沒事,戚董不會為他讓老友尷尬。
所以,人應該還是能帶走的。
陳一銘一路上各種分析,就是漏掉了一種可能。
偏偏還就發生了,毫無預兆地攤在了他跟董事長面前。
人不在。陪戚董出差了。
陳一銘偷看周身低氣壓的董事長活該,叫你提前打聲招呼,你不打。
以為茭白是個死物,沒長腿。
況且他就算是死物,那不是還有可能被人揣走?
這些話陳一銘不敢說出來,他往後挪了挪,離暴風雨將來的中心地遠一點,示意柳姨也別靠近。
柳姨將一盞茶放到桌上,退開了。
沈寄站在小前廳,摸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過去,那頭一接通,他就道:「阿潦,我在蘭墨府。」
「你去我那了啊。」戚以潦說,「那真不巧,我在外地。」
沈寄簡明扼要:「多久?」
「大概要一兩周。」戚以潦沉吟。
沈寄單手扣著桌面,節奏沉緩:「你出個差,怎麼還帶上我那小狗?」
戚以潦笑:「聽他念念書。」
沈寄也發出一聲笑,玩味得很:「他都給你念半年了,還沒膩?」
戚以潦似乎也很困惑:「是啊,你說怎麼回事,我越聽,越覺得不錯。」
沈寄不笑了,下顎線慢慢收起來:「你把你那邊的具體地址發給我,我去接我的小狗。」
末了又道:「這半年麻煩你替我照看他。」
戚以潦笑著說:「老沈,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他就在我身邊,我開了外放。」
沈寄的眉頭一跳,下一秒,電話里就是一連串的咒罵,聲音年輕有活力,刺刺的,語氣充滿柔韌的野性,字裡行間咬牙切齒,鄙夷又憎惡。
「沈老狗你他媽沒病吧,你是腦子填屎了還是本來就按了個糞坑?我跟你什麼關係啊沒毛病吧你,狗狗狗狗你媽啊,有病趕緊吃藥,別他媽出來污染環境!」
最後一個字落下,就是嘟嘟聲。
沈寄生平頭一次被人這麼罵,他愣了會,面部變得猙獰。
古樸的上等沉木桌被一腳踹翻,精美茶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用山里泉水泡的清茶淌在碎片裡,映著雕刻著抽象圖案的天花板,以及沈寄的那身怒火。
北城,絳西區
茭白在酒店的客廳沙發里坐著,手裡捧著一碗涼麵,他剛來了一波高密度輸出,需要進補。
戚以潦將手機放一邊,一副責怪的架勢:「小白,你怎麼罵髒話。」
「憋久了,沒忍住。」茭白一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戚以潦並沒有要教育下去的跡象,他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不回南城?」
茭白叼著涼麵對他咧嘴,回個屁。回這個字根本就用的不對,他在南城沒有家,哪來的『回』。
戚以潦往沙發里一靠,姿態鬆散:「那我換個說法,不跟老沈走?」
茭白吸溜掉嘴邊的一筷子涼麵:「我圖他年紀能做我爸小情能繞南城一圈老黃瓜拍一拍一堆人吃過還有一堆人等著吃嗎我跟他走?」
一口氣說下來,都不帶卡殼。
戚以潦失笑,之後他斂去唇邊弧度,側過頭,抬起手臂捏住年輕人沾著油光的下巴,將人撈近些:「你啊,牙尖嘴利。」
這話耳熟,太他媽熟了。茭白不耐煩,就要冷下臉頂嘴,卻聽老變態道:「咬別人的時候,容易誤傷自己。」
「……」茭白下垂的眼尾往上挑了挑,眼裡有一片隨風飄蕩的草原,生機勃勃,廣闊而自由,「那也行啊,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一,對我來說都是賺的。」
戚以潦的眸光掃過他亮晶晶的小虎牙: 「年紀輕輕,還沒怎麼填充自己的經歷,活得倒是挺有想法。」
茭白「嘖」了聲:「人要是沒想法,那就不叫活。」
戚以潦抬眼,看著他。
茭白莫名不自在,他正要給捏著他下巴的那隻手來一爪子,手的主人就用嫌棄的語氣來一句:「一嘴蒜味。」
「涼麵里沒蒜,那就沒靈魂了。」茭白惡作劇地把頭往戚以潦那湊,對著他說話。呼吸里的蒜味往他面上飄。
戚以潦面不改色。
但他頭像上的白貓……
鬍鬚翹起來,臉皺成一團。
勒著它的細鐵絲鬆了一點,長回來一小寸的脖子還往後仰。
茭白哈哈大笑幾聲,他沒解釋自己為什麼笑,只是撥開戚以潦沒用什麼力的手,到一邊吃他的涼麵去了。
戚以潦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看一眼他被碰過的手,翻文件,又看一眼手。
幾番下來,他還是去衛生間洗了一下。
洗完還覺得有蒜味。
戚以潦這才發現,不是他手上的味道,是有個人就在他不遠處吃蒜,他揉著額頭坐回沙發上,點菸吸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