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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汕,今晚是我送他上的車,他走時活蹦亂跳。我希望他毫髮無損,全須全尾的回蘭墨府。」
第67章
茭白毫髮無損, 全須全尾地回了蘭墨府。
當時正逢破曉,天幕泛著淺淺的青色,整座古堡都披著朦朦朧朧的光暈, 既陰森又美得神秘。他在鐵門口就下了車,邁步走進茂密的林道。
綠油油的樹葉悉悉索索地摩擦著, 枝條被風撥著往下掃動,像是在祝賀他從槍口下脫身。
小旅館那會兒,戚以潦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楮東汕眼中翻湧的殺意被驚愕取代, 但他扣動扳機的動作還是沒停, 只不過他在電光石火之間將槍口上移。子彈擦過茭白的頭頂,打到了牆裡。
茭白耳鳴之際,楮東汕踹開想要護主的戚二走向他,用槍身拍了拍他冰涼僵硬的臉頰,撂下一句警告。
「小子,要是你再接近小珏, 就算有老戚護你也沒用, 我照樣會讓你死得很慘。」
在那之後,楮東汕收槍, 彎腰慢慢抱起地上的禮珏, 抱什麼世間僅此一件的易碎品一樣, 小心翼翼無比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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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的思緒回籠,他撥開垂下來的樹枝,被一根樹刺扎了手指。
於是樹枝的葉子被扯掉了一片。
茭白捏碎葉子丟掉, 大家族的孩子都受過訓練,哪怕楮東汕在這部漫里是個風流紈絝屬性,反應能力與身手依舊很出色。
楮東汕一廂情願地守著禮珏, 想把他帶出囚他的牢籠,為漫畫奉獻了多個打鬥場面,最終死在沈而銨的槍下。
嘖。
茭白走著走著,抬頭看去。
蛋白似的浮光正在往枝葉縫裡鑽,那趨勢不瘋狂也不暴力,十分柔和。
2024年,6月9號。
高考後的第一天,茭白身後的天邊被一條金線劃開,大片暖色向他撲來,伴著混了草木香的夏日微風,他的腳步不自覺地變得輕鬆。竟然真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茭白進了蘭墨府,瞧見傭人們在打掃衛生。他們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站成兩排,恭恭敬敬地對他鞠躬。
「……」茭白腳步飛快地閃人。他快閃到拐角處,覺得自己這作風不太行,就又退回去,笑著跟大家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完了就撤。
以後還是儘量不早起吧,真的扛不住這種豪門經典場景。
茭白溜得快,沒瞧見傭人們對他投過去的微妙眼神。
蘭墨府的主人喜靜,傭人們平時都挑時間點工作,製造出的動靜也很小,完事就走了,不留下來。他們見到青年的次數都沒超過一隻手。
一次比一次吃驚。
柳姨讓他們不需要太把那青年當回事,說不是小主子,住不長遠,早晚會走。
可保鏢們卻對他很重視。
而且,
他們雖沒親眼見過這家主人對青年的態度,但看他那麼肆意放鬆,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很顯然沒被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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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穿過幾條長廊,往自己的住處走。
柳姨抱著一個湛藍細脖子花瓶從另一側長廊出來,沒對他衣服上的血跡發表意見,也沒詢問,只讓他自己去廚房盛湯,清肺養肝的。
茭白剛想說大清早的不想喝,等他睡醒再說,就聽見她輕悠悠道:「給先生盛一碗。」
「他起來了?」茭白哈欠連天地問。
柳姨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滿清晰的埋怨與責怪。
茭白莫名其妙。
當他進房間,發現通向小院的玻璃門是開著的,小院裡還坐了個模糊身影時,臉上的困意頓時消失無影。
茭白的手還抓在T恤下擺上面,準備脫衣服進浴室洗澡,他腦子是懵的。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小院,正對著靠在躺椅里的男人,提了個問,「三哥,你怎麼在這?」
沒反應。
茭白垂頭湊近。初升的日光里,《斷翅》中粉絲數量最多的配角身穿鐵灰色襯衣,領帶嚴整禁慾地束在襯衣領口下面,西褲下的兩條腿一屈一伸,慵懶隨性,他闔著眼,額發被風輕輕撩動,眉間深攏,從鼻樑到下顎的線條深而迷人。
老男人啊。
茭白又喊:「三哥?」
還是沒有響動。躺椅上的人像是已經墜入世界底層,死氣沉沉。
茭白的腰背無意識地彎得更厲害,更是把手伸到戚以潦鼻子下面,探他的呼吸。
手被抓住。
耳邊傳來一道嘶啞低問: 「幾點了?」
茭白沒回答,他吐槽自己。
即便懷疑戚以潦升天了,也不需要靠那麼近探鼻息吧,看列表上的頭像有沒有白邊不就行了。
兩輩子加一起,智商頭一次遭逢滑鐵盧,簡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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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用另一隻手掏兜里的手機:「過三四分鐘就是五點。」
尚未落下的尾音變了調。他被抓著的那隻手輕微一抖,有點癢。
戚以潦在嗅他的手腕:「太腥。」
茭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感受到了老變態鼻樑的線條跟觸感。
他是不是蹭到我了?茭白古怪地擰著眉毛想。
「我手上有血,隨便擦了擦,沒顧得上洗。」茭白正要掙脫,搭在他腕部的幾根手指就已然撤離。
戚以潦坐起來,低頭揉太陽穴,很不舒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