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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有個元老看不慣沈而銨,想爭那位置。
沈而銨假借受傷給他機會發揮,等他拉攏了沈氏的其他異心者,沈而銨就會把他們一網打盡。
茭白聽完沒什麼想法。
手機那頭的聲音有點低悶:「是不是覺得我做的事很無聊?」
「有點吧。」茭白實話實說,他是純狗血感情流愛好者,生意上那些劇情都會跳過去,懶得看。
沈而銨笑了下:「戚叔叔不在你旁邊?」
「他在洗澡,嘶……」茭白咬到舌尖,疼得吸氣,他正想解釋是標準間,兩張床,沈而銨已經匆匆跟他打完招呼,掛了電話。
浴室的門打開,戚以潦帶著冰冷水汽出來,床上的年輕人正對著他,白色被子凌亂地堆在腰部,浴袍松松垮垮,柔軟發尾窩在蒼白頸部。
年輕人聽見他的腳步聲,捂著嘴塌眉看過來,濃密上翹的睫毛眨動,垂下去的眼尾紅紅的,泛著盈潤水光,像揉進了漂亮的碎琉璃。
戚以潦的氣息一頓,眉頭皺緊,他無奈又像是哀怨地掃了眼茭白,轉身折回浴室。
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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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那邊,沈而銨低頭摩挲手機。
「而銨,你不該把你假受傷的事透露給外人。」客廳響起譚軍的聲音,他最近都沒上班,一直在自己的住處養傷,十多分鐘前特地趕過來的。
譚軍走路緩慢,鞋子在地上拖:「清理沈氏內部的計劃更是不能說。」
沈而銨在煩惱擔憂什麼,沒搭話。
直到譚軍說,戚以潦來南城沒帶章枕等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沈而銨遲緩地轉過頭,和上一任沈氏掌舵人極為相似的眉眼被暗色籠蓋,看不清是什麼情緒。
「而銨,我知道你看重茭白這個朋友,」譚軍坐到客廳的棕色沙發上,額頭浮著汗,「但成大事者,沒有不孤獨寂寞的,成功這條路,不能攜帶任何情誼。」
沈而銨線條不再青澀的肩背從陰影里探出:「譚叔,你別逼我了。」
譚軍消瘦的面龐上出現一抹苦笑:「我如果不是承諾過你母親,墳頭的草都能有一人高了,而銨,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目標一致,我在陪著你走。」
沈而銨起身站在護欄前,頭頂是繁星,迎面是春季的夜風,身後是敞亮高檔的大廳,他卻像是置身在夾縫裡,漸漸被擠壓得變形。
控制不住的變形。
「戚以潦從商多年,一向遊刃有餘,攻擊性不強,卻也不弱,把握的恰到好處,他敢來這裡,不會沒有防備。」沈而銨平靜道。
譚軍沉思:「可以先雇道上混的試水。」
沈而銨的眼前浮現出茭白額頭那塊傷口,他動了動薄唇:「譚叔,我只想對付岑家。」
譚軍說:「打掉戚家,會讓你賺取更多的籌碼,到那時,岑家不足為懼。」
下一瞬,他放緩語調:「你不是想早點完成你母親的遺願嗎,而銨,當機會到來的時候,聰明人都知道怎麼做。」
沈而銨閉上幽深的雙眼:「戚以潦不是沈寄,他不受任何欲望奴役,頭腦清明,能進能退……」
「他有弱點,這次還帶過來了,正好可以下手。」客廳里傳來譚軍的話聲。
那句話猶如揮下來的巨刃,一下就把漂動的氣流跟浮塵砍斷。
整個世界都像是遭到了暴風襲擊。
沈而銨轉過身面向客廳,他隱忍地喘了口氣,冷漠地看著譚軍:「茭白是為了我才來南城的。我比誰都清楚,他對這座城市有多痛恨,他能帶著傷跑這一趟,都是為了勸我,他不想我陷在仇恨里。」
禮珏只是他個人的仇恨,岑家才是大仇,牽扯到他母親跟外婆。
如果讓茭白知道,他已經無藥可救,無路可退……
會不會覺得勸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流的血都白費了。
陽台的少年曆練不夠,太容易被情感牽著鼻子走,他蹙著眉心痛苦的樣子,讓譚軍有短暫的晃神,不自覺地柔和道:「我們只要戚以潦的命,不會傷害茭白。」
沈而銨的眼珠微動,面上沒有血色:「我去年在蘭墨府親口答應他,不會再利用他,不會再把他卷進來,我一再出爾反爾,還有什麼臉面再見他?」
譚軍抬頭看天花板的燈,輕聲道:「你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背著你做的。」
「不行……」沈而銨退了半步,背脊撞上護欄,夜風一股股地鑽進他的後領,他全身血液僵凍,「我不同意!」
「你敢背著我動茭白,」沈而銨的頭開始發疼,「我就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譚叔。」
說著小孩子不想失去玩伴的哀求委屈,可他的神情極為森然恐怖,牙齒都咯咯響,那是決不妥協的警告。
譚軍拿出破舊手錶,輕輕撫摸:「我來的路上已經得知了楮老爺子的死訊,楮東汕要麼說服他大哥對付岑家,要麼他用大哥的孩子威脅大哥讓位,他一定會為了禮珏跟岑景末對上,也不排除那兩人先結盟,對付我們。」
「而銨,商界又亂了,我們需要盟友。」他說。
沈而銨的頭更疼了,他抓著護欄支撐自己,唇色發白。
「今晚的機會放就放了吧,那你要用一用你和茭白的關係,讓他站在你這邊,他身後是戚家,」譚軍謀算著,「我們可以準備合適的稿件讓媒體發布,造成沈戚兩家合作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