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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園的隔音牆,門窗都是頂級配置。
戚以潦卻只是踹了一腳,那扇緊閉的房門就嘭然跟門框分離,被踹的地方凹下去一大塊駭人的面積。
戚以潦西褲下的腿部肌肉爆發完就斂了回去,又是風度翩翩模樣。他往房裡走,目光所及之處是大亮的吊燈,凌亂的,血跡斑斑的床被。
床上沒躺人。
人在床邊的地上,臉往床底的方向歪,像是滾下來的。
房裡的血腥味有點重。
章枕飛快過去扶起茭白,把他翻身,下一秒章枕就愣住了。
「怎麼……」
臉上都是血?
戚以潦蹲下來,輕掐茭白的臉頰,檢查道:「嘴爛了,舌頭也爛了,都是他自己咬的,傷口太重。」
「小白?」戚以潦用微涼的指腹拍兩下,見他的身體沒給出任何反應,皮膚又跟冰塊一樣冷,就探他的心口。
掌心下有微弱的起伏。
那是一棵堅韌的小野草在求生的信號。
「送醫院。」戚以潦起身。
章枕兩眼呆愣地看著茭白。他的記憶里好像也有這麼一張全是血的臉,很小,脆弱不堪。
「阿枕!」戚以潦的眉心往下一壓。
章枕恍惚著把茭白抱起來,恍惚著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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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送到醫院後,不在忙的院長主任就都趕了過來,檢查的結果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奇怪。
病人的身體給出的報告是,他在凌晨左右經歷了一場折磨,重傷。
不論是嘴跟舌頭的咬傷,還是膝蓋的嚴重蹭傷,都透露了他的承受過程有多痛苦。
可他沒有外傷。
斷掉的那三根肋骨也快長好了,沒在這場重傷中二次傷害。
更沒檢查出什麼其他方面的疾病。
「再查,」戚以潦坐在椅子上說了兩個字,他凝視床上又瘦了一大圈的人,半晌撥了個號碼,「老沈,你要來醫院一趟,最好是現在就過來。」
他三言兩語說了這邊的情況,那邊的電話就掛了。
嘟嘟聲持續了一陣,戚以潦才把手機按掉,他在醫護人員出去後起身,搬了椅子去床邊。
像在蘭墨府那樣,搭著長腿,雙手交叉著放在腹部,面向床上的人:「小孩,你這是怎麼了?」
昏迷的病患給不出回應。
「沒有外傷,卻疼成這樣,」戚以潦喃喃,「你又中邪了嗎?」
「那就醒來,和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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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從小情那趕到醫院的時候,他沒立即進病房,調整了一下氣息,整理好衣著才推門進去。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和他那個坐在床邊的老友。
「阿潦,這邊我來就行,你回去吧。」沈寄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好,那你來。」戚以潦從椅子上站起身。
「對了,阿潦,謝謝你送我那小狗過來。」沈寄在老友經過他身邊時,又說了一句。
戚以潦忽然停住腳步。
沈寄扯領帶的力道加重,一把扯下來丟到病床上:「怎麼?」
戚以潦沒回應沈寄,他盯的是監護儀,盯了幾秒,又去看緊閉眼皮的年輕人。
「叫醫生。」
戚以潦微垂的暗灰色瞳孔驀地一縮,他低而短促地喘了聲,少有的褪下那層常年扣戴的面具,露出不見陽光的陰沉與浮戾之氣,「叫醫生,快!」
沈寄多少年都沒見過老友露出這種神態了,他眯起了眼睛,欲要再做探究,對方就按了床鈴。
不一會,病房裡擠滿了白大褂。
沈寄沒怎麼睡,頭腦發脹,太陽穴一跳一跳,偏偏還有吵鬧的聲音不斷讓他耳朵里鑽。
「怎麼回事?」
「我走之前不都……」
「不好了!」
「病人的求生意念在下降——」
第50章
病房裡束手無策的討論聲越發激烈。
「電除顫」這個詞鑽到沈寄耳中的時候, 他的太陽穴跳動的力度加大,連帶著整個腦部都抽痛了一下。
沈寄邁步走向病床:「讓開。」
一堆白大褂還湊在他前面,那片白連在一起, 被現在的沉重氣氛一襯托,像停屍房的裹屍布。
「都滾出去!」沈寄用力錘了下床頭櫃, 那上面的物品顫得掉了一地。
病房裡瞬間寂靜無聲。醫護人員們面面相覷,這病人身份特殊,牽連到了南沈西戚兩大家族,他的心電圖現在紊亂成那個樣子了都, 而且還找不出病因所在, 他們能出去嗎?人要是死了,怪的還不是他們。
桌旁的戚以潦揮了下手。
醫護人員們會意地退後,站到了牆邊,將病床前的位置騰了出來。
「不想活?」沈寄俯身,兩隻手撐著床沿,貼近臉色灰白的青年, 「小狗, 你的反骨呢?」
沈寄看他唇上坑坑窪窪的傷口,嗓音嘶啞:「你對付我的時候, 那身刺不是很尖嗎, 都敢忤逆我, 在我面前撒野,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不服輸不認命的那股子勁不是很足嗎, 為什麼不想活了?」
說到後面,沈寄的音量越來越低,字跡黏在喉嚨里, 猶如情人耳鬢廝磨的呢喃。
沈寄想起什麼,背脊彎得更低了一點,他幾乎抵上了青年的鼻尖,面色似嘲似無奈:「就因為昨晚讓你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