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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有一聲槍響。
接著又是一聲。
其中一位客人兩條腿全被打中,他原本在給主子關車門,腿受了槍傷,整個人跪到了地上。血從他的褲子布料里湧出來,在蘭墨府這片地上留下了血跡。
藤蔓後面,章枕放下槍,咽下快被他捏碎的幾粒藥。
旁邊的戚二確定枕哥真的吞下去,才鬆口氣。
戚爺讓他來監督枕哥的,還好枕哥沒把譚軍一槍斃命。不然小沈董那怎麼交差?
白少又要怎麼搞?
局面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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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不知道譚軍是帶著兩顆子彈回的南城,他只在幾天後從戚二那得到一個驚天消息。梁棟利用戒毒的時機騙過戚家的保鏢逃走,他去找章枕那個重啟案子的朋友,蹲點謀劃,最終讓他知道,老潘被滅口了。
章枕聞訊找過去時,梁棟已經不知去向。
茭白的眼皮跳個不停,狗血又要來了,又他媽的要來了!
因為照這個情勢,沈而銨的活躍度破50,十有八九跟梁棟有關。那老子在裡面的作用……
狗血大全里有,媽得。
茭白的第一反應是摸尾椎跟腿,老子還是個半殘人士啊草,就不能他媽的等一等。
算了,算了算了。
只要別來強制任務就行,他現在真的對它又愛又怕。
愛是,它一來,活躍度就來了。
怕就不說了。
茭白一番糾結完,把自個逗樂了,想什麼呢,他基本都是被動的一方,沒得選擇,只能在狗血潑過來的時候,游過去,儘量找個傷害力度小的位置,拼盡全力不讓自己被淹沒。
「小白,在刻字?」黑牆裡傳出戚以潦的聲音。
「我玩會手機,現在就刻!」茭白把手機揣回口袋裡。沈而銨,他母親,梁棟,譚軍,齊子摯……都成了仇恨手中的木偶。
好在章枕正在掙脫木偶身份,沒有再去小院折磨沈寄。
茭白回過神來,臉綠了。
書桌上只刻了一部分 「克制」,都是這段時間戚以潦拉著他刻的。
那部分里多了一組字體,三字。
——戚以潦。
是的,沒錯,這他媽的就是茭白剛剛刻的。
茭白咬著牙拿小刀劃上去,試圖毀屍滅跡,他把那三字劃得亂七八糟。
但還是能看出來,是戚、以、潦!
茭白把小刀丟書桌上,他甩著酸痛的右手,腦子裡飛速運轉。
不行,我必須拿到主動權。
於是茭白,
他在紙上寫下「克制」二字,把它撕下來,貼在那串名字上面,壓好邊邊角角。
就說是裝飾用。
反正都有「克制」,差別不大。
茭白滿意地搓搓下巴,我真是急中生智,厲害得一批。
下一刻,他就把紙撕了。
厲害個屁。不知道周圍都是監控?浴室的老變態指不定就在開著監控泡澡。
戚以潦確實在看監控。
浴室有個巨大的浴缸,他靠在一側,水位擦過他精瘦的腰線。
水下有一頭被困在牢籠中的凶獸,它每次想要逃出來,就會撞上堅硬的欄杆。
一次又一次,不知悔改,不長記性。
每一次都瘋狂,每一次都被撞疼,縮著頭蜷回去,下次又往上撞。
戚以潦將筆電上的監控窗口點開,入神地看著年輕人趴在書桌前刻字,刻他的名字,一筆一划,清清楚楚,他連續看了十來遍,呵笑了聲,往後倒去。
冷水爬上他不斷收緊的腹肌,劇烈鼓跳的心口,淹沒他饑渴一般急促滾動的喉結,冰涼的,等著嘗點什麼的唇。
他閉上灼熱暗沉的眼眸。
整個人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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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名字就赤裸裸地躺在書桌上,戚以潦跟茭白都沒提。
茭白憋了兩天,憋不住地跑去問戚以潦,鑰匙要用嗎?
戚以潦當時剛結束視頻會議,人很疲倦,他大半個面部輪廓淹在窗簾的陰影,說了一句:「不用。」
茭白撥著鑰匙扣上的小鑰匙,不會是病得連一個人基本的能力都沒了吧。
「小白,誦經。」藤椅里的戚以潦開口。
茭白勾著鑰匙扣晃了晃,他在那點清脆聲響里誦起經文。
很多事正在排隊發生,可能會有插隊的,它們好像都在等他一樣。
可他還是要把任務放在第一位。
活著,是萬物的前提。
腳踝上一涼,戒尺貼上來,茭白垂頭看戒尺在他的紋身處遊走,他閉了閉眼,聽戚以潦訓導:「專心。」
「知道知道。」茭白踩住了戒尺。
然後,他的腳底心就癢了。那戒尺抽出來,塞進去,來來回回,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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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那天風平浪靜,茭白過了一個太平年,感天動地。年後他選了個時間,復建完去前院播種。
就坐在輪椅上,拿長把的鏟子挖坑,丟種子進去。
蘭墨府沒人幫茭白,一個都沒。保鏢們全都在茭白忙活的時候,伸脖子看兩眼,然後各自站崗。他們趁茭白不注意,偷偷摸摸地躲在樹叢後面吃檸檬。
「戚爺的段位真的高。」
「咱都跟著學學。」
「學什麼,首先要有地,咱有沒嗎?有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