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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啊。大叔發出了老父親的感慨,他要是早早結婚,孩子也能上中學了。
「大叔,謝謝你捨命救我。我叫茭白,就是吃的那種菜。」茭白感激地笑笑,主動介紹自己。
「名字好記。」大叔憨笑,「我姓趙,大傢伙都叫我大個子。」
茭白說:「我還是就叫你趙叔吧。」
「誒!」趙叔斟酌著,「我救你是因為……」
茭白往下接:「我和蘭墨府戚家有關。」
趙叔噎著了。
「阿嚏——阿嚏——」茭白連打噴嚏,渾身不停地打冷顫。洗澡水不夠熱,他體內的寒氣並沒有驅除。
趙叔離開了會,回來時給他帶了個玻璃瓶,裡面是熱水:「捂著吧。」
茭白雙手捧著玻璃瓶夾在腿間,熱流穿過褲子布料鑽進去,一絲一縷地湧入他的血管,他過了會,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趙叔見小孩的情況好多了,他繼續前面的話題:「你是戚家的什麼人?」
茭白模稜兩可道:「我跟戚董認識。」
趙叔跟他大眼看小眼:「你是他親戚家小孩嗎?」
問這話的趙叔,自己都不信。
這孩子雖然穿得不錯,卻不像是有錢人家出來的,沒有那氣質,好的壞的都沒。
於是茭白搖頭:「情人吧,我在蘭墨府住過一段時間。」
趙叔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沒怎麼懷疑就信了:「那你現在還和蘭……」
那地方提起來都覺得金貴。
「還有聯繫。」茭白笑著說。老變態,借你一用。
趙叔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黑皮上生出一團暗紅色:「戚家那位知道你失蹤了嗎?」
茭白就著玻璃瓶取暖,燙了會挪一下換個地兒:「知道吧。」
「我就是躲他才跑上船的。」茭白垂眼,「我一心想出海,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生活。」感謝那些年陪我的狗血漫,我才能張口就來一段古早rap。
趙叔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心酸,趙叔,我只能說這麼多,別的都不方便,望理解。」茭白強顏歡笑。他抖了一下,不是被自己噁心的,是被燙到了。
大腿肯定燙紅了,可他一把玻璃瓶拿出來,又冷。
這就像他現在的狀態。
做任務,遭折磨,不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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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叔蹭蹭手機,船被卷進這個海域就沒了信號,他不能跟表弟取證,但照片上的人就是茭白,這個假不了。能住進那裡,足夠證明對方和戚家的關係不簡單。
「那位會不會出海找你?」趙叔直直地看著茭白。
茭白沒回答,他登帳號看好友列表,戚以潦的活躍度,雖然漲得緩慢,卻沒掉掉漲漲,反覆不止。而是一直往上。
「會。」茭白說。
趙叔不知道茭白說那個字的時候,心裡的把握都沒超過五十,他一把握住對方的膝蓋,看親人一般熱淚盈眶:「到時候你能不能幫我說點好話?」
茭白料到了會有這發展,他有一點想不明白:「趙叔,你的同事都覺得完了,你怎麼還有心思想以後?」
「我出海前去廟裡算過卦,算命的說我這趟有驚無險。」趙叔粗糙的臉上展出對卦象的堅信和虔誠。
茭白:「……」
他對這部漫畫裡的大師都很佩服。工具人里的扛把子。
「我不和大家說,是怕他們不信。在這時候,出現一個不同的聲音會被引起攻擊。」趙叔是個吃過苦受過罪的,看得清形勢,他躊躇片刻,「算命的還說我會遇到貴人。」
茭白一愣,他指了指自己,揶揄道:「貴人啊,我嗎?」
趙叔訕笑。
「等戚家那位來找你的時候,你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趙叔用詞含蓄,略帶拘謹。
茭白沒有沖昏頭腦就答應,他要問清楚,再考慮自己能不能幫到:「你要去戚家幹活?」
「不不不,我干不來,」趙叔忙搖頭加擺手,他現在學功夫已經晚了。
趙叔突然害羞,他站起來走幾步,再坐回去,一口氣道:「我就想跟那大人物合照,放家裡掛起來,當傳家寶。」
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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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茭白答應了下來。只要他能活著上岸,聯繫上戚以潦,大叔的心愿實現起來應該不難。
戚以潦不願意,茭白就多念幾頁書。
要是戚以潦還不同意,那茭白就……多讀幾頁。
外面的人耐心已經沒了,正在砸門。
趙叔急得團團轉,情急之下把人救了,話也談了,現在到了最麻煩的一步。他不知道要怎麼讓大傢伙放過茭白。
「就說我是你兒子?」茭白出主意。
趙叔:「……他們知道我連對象都沒談過。」
茭白的神經末梢是鬆散的,身上暖了,他就犯困:「遠房親戚家的,朋友家的,隨便哪個?」
「都不太行。如果是認識的,那我為什麼不早早站出來,等你掉海里了才跳下去撈你?」趙叔扣扣棉服身前被菸灰燙過的小窟窿,不假思索地說,「你要是小姑娘就好了,我還能說咱倆曾經好過,挺長時間沒見了,你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我在這貨船上面,就偷偷來船上看我。我一下子沒敢相信,之後才反應過來,趕忙下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