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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螢火蟲才剛有,正新鮮著呢,都上熱搜了。」茭白把下巴靠在鋪著床被的床沿,懶懶散散地說。
戚以潦的手臂壓在腦後:「是嗎?」
「就有個直播,」茭白捂嘴打了個哈欠,手滑屏幕,換下一個視頻,「他用小網兜把螢火蟲捉起來,放瓶子裡,變成了一盞燈,很多網友都說好看,也跟著效仿。」
「關起來是一種扼殺。」戚以潦合了眼,淡聲道,「自由的飛,才最美。」
茭白贊同:「嗯,對。」
發覺戚以潦看過來,茭白不由得看過去。
他們四目相視,誰都沒有說話。
手機屏幕的光將床上床下的人攏了進去,與這個複雜又多變的世界隔離,他們這片小空間裡淌著藥味和沉木香。
旺盛的生命力,和衰敗的生命力交織在了一起。
光暗下去。
交織的那條生命線斷開了,又像是更緊。
大白貓那雙金色眼睛變得格外有神,發著明亮的光。
活躍度漲了幾個小數點。
茭白猛然回神,立即爬起來,他腿麻,動作又快,幅度也大,那一下沒站穩,直接往床上栽,要摔到戚以潦身上。
真要是這麼摔上去,兩個都疼。
茭白胡亂找支撐點。
手下溫熱,那是戚以潦的面部輪廓,被他壓住了大半。
這時,戚以潦抿著的唇輕微一動。
像是,
吻了下年輕人潮乎乎的手心。
第76章
那晚茭白從戚以潦那離開, 手機丟那了也沒管,他回到自己房間,搓著手心進入夢鄉。
迎接他的是一個夢中夢。
他先是夢到自己心口好重, 手一摸,毛茸茸的, 再一rua,好蓬。
然後他就醒了。
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戚以潦的床上,身上蹲著一隻金眼白貓,它一隻肉乎乎的前爪子還搭在他臉上。
茭白驚呆了, 好友頭像怎麼跑出來了我草。他喊戚以潦, 拼命喊,可就是發不出聲音。
那貓呢,已經站起來,伸著兩隻爪子。
還會說話。
它說:「爾等屁民,還不快給朕更衣。」
茭白不干。
貓就嘶吼著咬他脖子,他呼吸困難之際, 猛一下坐起來, 視野里是一張畫框,畫上是一片半熟的葡萄園。
這是他的房間, 他不在戚以潦那, 身上也沒貓。
而他的雙手正抓著……戚以潦的佛牌, 勒得自己喘不過來氣。
茭白因為那一場夢,臉臭了好幾天,直到錄取通知書下來, 戚以潦叫人給他開小宴會,慶祝他考上大學。
宴會不摻雜利益,戚家生意場上的合作商一個都沒邀請。
來的有貨船上幫過茭白的趙叔, 一中的同學代表周蘭蘭,以及茭白去年在三中結識的女同桌跟她閨蜜趙瀲,還有診所的混血大叔。
郁響沒來,轉了好幾筆錢給茭白,說是讓他買好吃的。
沈而銨沒聯繫茭白。
茭白也沒主動找他,該登場的時候,自然會登場。
.
宴會在西城的嘉和山莊舉辦,那裡有一大片鋪蓋了碧綠嫣紅的荷塘,和蜻蜓亂飛的竹園,環境很好。茭白坐在瞭望台,看姜焉送他的禮物。
是一首歌,詞曲都是姜焉自創,由他和他的樂隊傾情演奏。
歌名叫,《請認真地在命運手中舞動》。
詞句大氣,充滿了純真與野性。那是為夢想,為生活拼搏的人一腔熱血,和一顆赤心。
姜焉說靈感來源是,那晚他在陽台看茭白離開老小區的畫面。
——大步走進黑暗,知道天總會亮。
搞藝術的,所見所聽所聞,都帶了二次創造。
茭白認真地聽完歌,又去聽,一隻耳機掉下來都沒發現。
「白白,這是誰唱的啊,好好聽。」女同桌林希貝捏著那隻耳機,虛虛地貼在耳邊。
茭白說:「一朋友。」
「是歌手嗎?哪個團的小鮮肉,叫什麼名字啊。」 林希貝把耳機還給他,哼唧著說,「我牆塌了,正在找下一個正主投喂,煩的。」
茭白嘴輕抽:「酒吧玩樂隊的。」
「哇,樂隊,好酷!」 林希貝一臉發現寶藏的激動,「嗓子那麼好,要是進歌壇,不說大紅大紫,肯定會有水花。」
她問了個現實的問題:「長得怎麼樣?」
茭白想了想:「又帥又美,還很會。」
林希貝擦擦嘴邊不存在的哈喇子,一嗓子出去:「那還等什麼,讓他參加選秀節目出道啊!!!」
的虧瞭望台只有她和茭白,沒第三人,否則肯定嚇到。
茭白無語:「你冷靜點,姐姐。」
林希貝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吐槽上一個正主怎麼怎麼作死。
茭白把耳機線卷了卷,收口袋裡。他不認為姜焉進了娛樂圈,就能平步青雲。
娛樂圈大浪淘沙,多少條件出色的都隱沒了。
再說,姜焉是一個樂隊,不是單人。他在乎他的隊友們,不然哪會養著樂隊不解散。
就算姜焉帶樂隊出道,紅了,那他的黑料也會從天而降,漫天飛舞。他的情人生涯,他的父母,他的弟弟,隨便哪個都能讓他承受網絡暴力。
所以茭白覺得,姜焉已經為他自己選擇了一條最好的路。哪怕還很崎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