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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
那時候茭白在鐵籠里說要買大號的手電筒,陳一銘只當他是為了發泄給自己力量。
難道真要那麼做?還是要他動手?陳一銘有些抗拒。
「想什麼呢,不是讓你餵他吃那玩意。老子是人,他是屎,不是一類,」茭白呵呵,「我要你告訴他,你是怎麼跟我合作的,任何細節都不要漏。」
「去的時候記得錄音,你表現得好一點,能去的小地方就多一點選擇。」茭白皮笑肉不笑,「我讓人帶你去見你主子,陳助理,看好你。」
陳一銘轉身往外面走,門外的戚二快步進來,湊在茭白耳邊說:「白少,戚爺在那邊。」
茭白剛要問「哪邊」,話繃到嗓子眼,他就有了答案。
戚二小聲說:「戚爺一直沒去那邊,是你今天的身體狀況好了一些,他才去的,據那邊的弟兄說他半路接了個電話,面色很差,可能,」
「可能跟姓沈的傷害你一事有關。」戚二說出自己的想法。
茭白沉吟了會,對陳一銘道:「你過幾天再去。」
陳一銘應聲離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前主子已經倒了,他總要為自己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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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跟陳一銘的這場談話,耗費了他大半精力,吃飯都嚼慢了。
戚二看茭白情緒不高,就拿出手機,翻開姜焉發的信息。
姜焉到了住處,那是他和樂隊租的屋子,車庫改造的,很潮很大,他拍視頻敲加過聯繫方式的戚二,帶文字。
-老二,你把這視頻給我親愛的看。
-等他出院,歡迎他來住。
戚二點開視頻,眼睛瞥「老二」兩字,壯碩的胸肌震了震:「白少,你能跟姜焉成為朋友,這我挺佩服的。」最佩服的是,枕哥也能忍了。可能是茭白的朋友不多,枕哥不想讓他生氣傷心。
「都是隨緣。」茭白看視頻里的房子擺設,撲面而來一股豪放風,住在那,會覺得放鬆愜意。
「 不看了。」他說。
戚二收起手機:「那再吃點?」
「吃。」茭白抬下巴。必須吃,吃飽了影響夠了,他說不定能早一點下地。
在完成任務修復身體前,他的右臂跟腿都要復建。
不但毀容了,還瘸了,媽得。
腳踝還要做雷射手術。到時候去了,用個東西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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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二再次給茭白餵飯餵湯的時候,西城郊外一破舊小院裡,戚以潦連踢地上的沈寄幾腳,他換下了白襯衣,穿著平時的深灰色商務款,領帶扯下來繞在手中,領口敞開,露著很少見光的脖頸跟鎖骨。
沈寄被踢得趴在地上,他咳著血絲:「阿潦,你送我兒子上位,不怕他像對付我一樣,對付你?」
戚以潦一腳踢在沈寄肚子上面。
「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沈寄露出血跡斑斑的牙齒,笑得詭異,「我那兒子,遺傳了我的基因,他的獨占是生來就有的,再加上他的世界貧瘠得可憐,零星的朋友都當作珍貴的……咳……唔……」
戚以潦踹他頭部,堅硬的皮鞋踩在他不斷起伏的凸起脊骨上面,散漫地向下移動,停在他的尾椎處,一下接一下地碾壓。
「嗬,看到那些監……」沈寄帶血的唇勾起蔑視弧度,他沒說完就被一根領帶勒住脖子,那股力道將他的腦袋高高撈起來,再重重往下砸。
「砰」「砰」「砰」
額頭磕在凹凸不平地面上的聲響很有規律,透著失控邊緣的人的最後一次自我克制。
否則,他會殺人。
戚以潦丟掉髒了的領帶,他把下滑的袖子卷回去,捋起散落的黑髮,粗聲喘幾口氣,口中充斥著濃郁的鐵鏽氣味。
茭白身上那些傷,普通人不太能完全看出來分別都是怎麼造成的,他能。
知道是一回事,看了對應的畫面則是另一回事。
戚以潦在來這裡的路上,收到了一些監控畫面,是他叫去查沈寄書房的人查到的。
畫面里都是,
戚以潦一口血涌到喉嚨里,他彎腰去抓沈寄的頭髮,繼續將對方的頭往地上按。
第一輪,七十個。
第二輪,三十個。
第三輪,九十二個。
第四輪……
第五輪……
「克制」
戚以潦露在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緊繃到抽動,扯下沈寄的一把髮絲。
「砰砰」聲再次響起。
那一塊地已經被血跡染成深紅色。
旁邊的章枕戴著拳套,半天沒出聲。沈寄被沈而銨的人送來西城已經有段時間了,一直都是他們過來練拳腳,練完讓醫護人員過來看看,保證沈寄不死,來日方長。
三哥今天是頭一回來。
沈寄說了什麼,把三哥刺激到了。章枕的腦中想到了一種可能,呼吸快了起來,牙齒咯咯響。
「是小白被囚的那些天的監控視頻,」戚以潦沒瞞他,瞞不住,「被我毀了。」
章枕掉頭就去找了鐵棍,猩紅著眼衝過去。
戚以潦伸手:「給我。」
章枕攥著鐵棍,手指關節冰涼。
「阿枕。」戚以潦喊,他鼻息里的血腥氣更重,心跳也慢下來,身體的不適讓他眉間布滿陰鷙。
章枕的手顫抖,他慢慢把鐵棍遞給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