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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遠的右手輕輕在易秋實的小腹上按著,臉色難看的厲害。
「霍,秋實是怎麼了?那個厲鬼呢?」
霍遠猛地站了起來,反手抽出槍指著易秋實的肚子,冷冷的說:「出來!」
愛麗絲猛地上前一步按住霍遠,厲聲道:「你瘋了嗎!你看清眼前的是誰!」
霍遠:「那個厲鬼,在秋實的肚子裡。」
在他的話音落地的那一刻,易秋實又痛苦的呻.吟出聲,好像是厲鬼對他們的挑釁。你看吧,你們小小人類,在這個時候也只能徒勞無功的用槍指向自己的朋友。
......
易秋實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微風拂面,身體上一絲痛處都沒有,她拉著一個行李箱站在大街上,背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的說:「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我為了你跪著求人家收你,我為了你和你爸離婚被別人指指點點,我養你這麼大,十八年啊!你就這麼狼心狗肺!」
易秋實感覺到一陣無法抑制的憤怒與無力,一股幾乎沒頂的悲傷讓她心臟抽痛,張口卻毫不留情的說:「我的是不用你管,你再也不用跪別人了!」
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刻,易秋實突然清醒了,她清醒的察覺這一切應該都不是真的,或者說,這些曾經是真的,是真真實實發生在厲鬼身上,又被厲鬼重現在她身上的。
只不過,她現在是厲鬼的角色。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拉著行李箱往前走,坐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期間那種悲傷與憤怒充斥著易秋實,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情緒,卻又如此的感同身受,易秋實從未經歷過如此陌生又沉重的情緒,幾乎讓她窒息。
她看著「自己」到了火車站,買了離家長最遠的地方的車票,在進站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身後喧囂的人群之後冷漠的進站上車。
她看著「自己」在火車上被人摸走了錢包,下車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錢包不見了,去找火車站負責人的時候人家卻為難的表示這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崩潰的在火車站大哭。路人看熱鬧一般圍著她半是同情半興奮的議論了一番,她的面前被扔了幾個硬幣。
「她」猛地站起身踢開了硬幣,推開人群跑遠了。
易秋實這時候十分想叫住她讓她好歹把硬幣撿起來,要不然還準備走路在這個城市裡流浪嗎!
這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意識和「她」的意識能分開了,「她」的情感和情緒雖然自己還是能感同身受,但是已經能在自己的意識里評價對錯了。
易秋實冷靜了下來,繼續「看」。
她看著「自己」走了十個多小時找到了這個城市的所謂朋友家,那個濃妝艷抹的妖嬈女生收留了她,狹小的臥室住不下兩個人,那女人就在陽台上鋪了個床給「她」住。
「她」很感激,只覺得對方是自己在這個陌生城市裡最值得依靠的存在,晚上睡覺前不停的抱怨著同學們對自己的排擠、自己媽媽的愚蠢和那個男人的負心。那個女人表面上溫柔又耐心的聽著安慰「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眉宇間卻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
易秋實大概已經能知道「她」的結局了。
之後的幾天裡,那個女人還算耐心的養了「她」幾天,摸清了「她」所有的家庭情況和可聯繫的人。在幾天之後,女人突然一臉為難的表示家裡已經沒有錢了,需要她出去掙錢。
「她」徹底被對方這幾天的溫柔感動了,「麗姐,咱們無親無故的你能收留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會一直讓你養著的,我馬上出去找工作!」
麗姐溫柔的說:「你一個小姑娘找工作多難,這樣吧,麗姐給你介紹一份工作怎麼樣,我手上正好有個合適的,工資高又不累。」
「她」自然答應,然後又是一番感動。
易秋實都急得想罵人了。
到了晚上,麗姐借給她一套短裙讓「她」穿上,「你年紀太小了,要穿的成熟一點」。「她」穿上之後還非常羞澀的謝了對方。
「麗姐,是夜班嗎?」
「對,雖然辛苦了一點,但工作時間不長,你可以白天睡覺。」
「我聽麗姐的。」
然後「她」就被對方帶到了一個酒吧,在「她」有些不安的問麗姐怎麼來這裡的時候麗姐說:「總要讓老闆看看你啊。」
麗姐點了杯酒精飲料,「她」喝下去之後就人事不知了。
易秋實的意識在這一刻突然脫離了這具身體,像開了上帝視角一樣看著接下來的事情。
「她」被幾個男人搬進了酒吧包廂,麗姐得意的對包廂里一個中年男人說:「怎麼樣宇哥,這個還不錯吧。」
宇哥伸出油膩的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還挺嫩的。」
易秋實冷眼看著,只覺得一陣憤怒。
她猛地沖向那具身體,在意識和身體契合的那一刻驀然睜開眼睛,緊緊擒住了對方的手,在對方見鬼一般的表情中擰斷了對方的手指。
「啊——」
易秋實站起身猛地踹向了對方的下、體,在對方殺豬一般的慘叫中看向從頭到尾冷靜的不像話的麗姐:「玩夠了嗎?」
麗姐冷靜的表情終於破裂了,半晌又緩緩笑了出聲:「你還真是聰明。」
這一刻,面前的場景如同水墨畫一樣緩緩褪去顏色,整個空間只留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