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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昭臉一紅,她看了眼地上……好像……大概,有點,亂?
但花昭知道錯了,可不代表她會認錯。
她驕傲慣了,畢竟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她父皇遲遲沒有立太子,宮裡一直有人傳言,說皇帝寵她寵瘋了,要立她當皇太女呢!
聽聽她的自稱就知道了——別的公主只能自稱「本公主」,可她呢,是「本宮」!
皇太女犯的錯,那叫錯嗎?
「對不起」這三個字,就從未出現在花昭的字典里。
讓花昭認錯,這根本不可能!
花昭強詞奪理:「你們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的東西太多,本宮屈尊降貴了解一下,何錯之有?你要嫌屋裡亂,叫人來收拾不就好了?」
對,花昭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她又不是傻子,最會辨人。程杏飛周身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身旁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嬤嬤(名字居然叫屁姐,好生奇怪),坐著的四輪車舒適又豪華,還能住這麼高的房子……程杏飛這麼有錢,有錢人家肯定有很多僕人,隨隨便便找人收拾一下不就好了?
程杏飛氣笑了:「收拾?是,沒錯,我確實可以找人來收拾,可這樣一來,你的存在就瞞不住了——難道你想讓外人知道,你是從一千年以前穿越過來的嗎?」
人多口雜,知名女星家裡突然多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了,影響就太大了。
花昭果然被她唬住了。她畢竟是個古代人,在古代,若是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那、那可是要活埋的!
花昭忙問:「沒人收拾?那怎麼辦?」
她明顯沒了剛才那股囂張跋扈的勁兒。
程杏飛:「當然是你收拾。」
花昭:「??????」她大驚,說話都結巴了:「程杏飛,你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程杏飛溫柔地笑笑,可她說出口的話,卻和溫柔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只要我願意,我還能讓昨天那群抓你的人,知道你是誰。」
花昭:「……」
想起昨天在博物館裡,凶神惡煞圍上來的那群男人,花昭忍不住抖了抖。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男人,一道長長的傷疤自額頭而下,眼神冰冷冷的,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不,更準確來說,她不就是一具來自一千年前的「屍體」嗎。
花昭低頭看看滿地狼藉,沉默了好久好久,她既不道歉,又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
程杏飛也沒催她,反正程杏飛有的是耐心。
她會把花昭接回家,就是看在她孤孤單單一個人流落到這裡,實在太過可憐。但可憐人總要有個可憐人的樣子,犯了錯卻不肯承認錯誤,這不叫可憐,這叫可惡。
她藉口接電話回了臥室,打算自己冷靜冷靜,省的看滿地獎盃碎片自個兒心疼。
她一動,花昭就可憐巴巴地盯著她背影看。她關上門,花昭就可憐巴巴地收回視線。
畢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花昭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她啦。
花昭知道程杏飛生氣了。
可是花昭想,她自己也很委屈啊。
她是公主殿下,她受了驚,要在往常,早有一堆侍女圍過來哄她了。不就摔了幾個琉璃尊嗎,若她父皇知道了,肯定要再賞給她幾個,讓她隨便摔,摔到開心最好。
她父皇……
……可她父皇,已經沒了啊。
不僅那個疼愛她的父皇沒了,她的花朝也已經沒了。
……她的國家亡了。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穿越千年來到了這個時代,如果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根本不想看那些被困在牆裡的小人、更不想坐四輪車,她寧可直接死在呼延律的鐵蹄之下!
……至少,這樣她死的時候,還是個公主啊。
有國家,有子民,有人疼,有人捧的公主啊。
想到這裡,花昭垂下頭,眼眶裡漸漸湧上了一陣熱意。
見她一直垂著頭一動不動,當了好半天透明人的P姐,沒忍住嘆了口氣。
剛才程杏飛教訓花昭時,P姐一直安靜看著沒做聲。因為她也覺得,這位穿越而來的公主殿下太高傲了,瞧她那頤指氣使的模樣,仿佛程杏飛收留她是活該欠她的。
P姐是程杏飛的經紀人,自然是站在她那一邊的。
P姐恨不得程杏飛沒有遇到這個小禍害,沒把這小禍害撿回家裡!
可是,當「小禍害」低垂著頭,默默不發一語的時候,P姐心裡,忍不住有點心軟。
畢竟是個二十歲的小丫頭呢,而且還是個公主,任性一點理所應當。
她在心底為花昭開脫:這年月,家裡有錢有權的白富美不都把鼻子翹上天嗎。花昭和她們相比,何止有錢有權?
這天下原本都是姓花的!
怎麼能用一個現代人的思想,去評判一個身居高位的古代人呢?
想到這裡,P姐嘆了口氣,邁步繞過滿地碎片,走到她身邊,主動釋放善意。
「花……咳,我是說公主。你不要太難過,杏飛只是想幫助你儘快適應現代世界的生活。」
花昭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另一個人。她剛才就顧著自己傷心了,沒意識到她和程杏飛吵架時,P姐就在餐廳里瞧著呢。
她趕忙壓下熱淚,抬起頭看向了P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