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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穿著最破舊的衣服,眼神有些呆滯,他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
每三四個孩子便聚成了一個小團體,最少也有兩人結伴,只有這個小男孩兒總是獨自一人。
飾演院長的演員轉過頭看到了白若谷的眼神,此刻他從眼中絲毫看不到一個演員的痕跡。那個眼神很茫然,甚至讓他覺得有些痴傻。
明明劇本不是這樣的?
像白老那種天才,即使從小不跟人來往,原因也不該是被孤立,而應該是孤冷!
他內心在拒絕著這種表演,然而導演沒有喊停,他只能順著劇情演下去。
演員揣測著人物的心理,以一個40多歲男人的外表臉上微微露出不忍的神態。
他沉著聲對那群最為開朗的小團體說:「若谷之前因為發燒直到今天才痊癒,你們幾個吃飯還有玩的時候把若谷帶上,好好照顧他,不要讓他淋雨。」
這群孩子年齡雖小,可最會討好人了,他們甜甜地對院長說:「好。」
院長放心地點了點頭,之後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小孩們沒有動,他們繼續有說有笑,反倒是白若谷局促不安。
他聽到院長的吩咐了,他要和眼前這些人在一起。他呆呆地走了過去,那群孩子卻沒理他,白若谷站在哪兒手足無措。
孩子們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一些帶著惡作劇的笑話,他們笑著捂住了嘴。白若谷愣了愣,和他們說同樣的話題就能融入他們嗎?
他想了幾秒鐘,編出了一個惡作劇,跟那群孩子講了出來。
那群孩子一停頓,看起來是在笑,但又好像是在笑話他?
他們聊到了做飯,有的人說我連泡麵都不會,又有人說我會炒雞蛋,白若谷問:「你們要學做飯嗎?尋常的炒菜只需要將油溫燒到……」
有人用眼睛掃了他一眼,沒理他,又繼續聊了起來。
那群孩子又開始討論起來上次做的測試題,有一個孩子說最後一道題最難了,又有人說怎麼做呢我一點都不會。
白若谷以為自己有機會融入他們了,他開心的跟他們講那道題的解題思路。結果聽著聽著,那些孩子開始不耐煩,在他說話的時候扯開了話題,又在討論別的。
因為這時院裡面要搬東西,他們站的地方被占了很多空間,一些孩子紛紛被擠到角落裡。
白若谷也想擠在角落,他眼睛剛掃到了一個位置正打算過去,就見院長給他指派的那幾個「朋友」中有一個孩子沒有躲雨的地方。
那個小孩橫衝直撞,找著能避雨的位置,白若谷見狀腳步不自覺慢了一步,他故意把自己的位置留給那個小孩。
果不其然小孩發現了,他明明見到白若谷距離那個位置最近,他卻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衝到了那裡,臉上還帶著喜悅。
他的同伴也在附近,見狀和別的小孩換了位置,白若谷和他們有些距離,但能聽到他們說的話。
那小孩說:「幸好我跑得快,不然這位置就被別人占了!」
白若谷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他沒有位置呆了,有一個角落雖然露水但不是很明顯,他站在了那裡,至少別人不知道這裡會漏雨。
突然有小孩兒想起來了,「白若谷怎麼辦?院長爺爺叮囑我們……我記得那個角落漏雨的。」
其中一個大孩子眼神閃爍,他專門對白若谷問:「白若谷,你站在那裡沒事吧?」
久違的關心讓白若谷淺淺一笑,他搖了搖頭,「沒有事,我很好。」
見到白若谷這樣說,那些孩子們放心了,隨後就像是沒有白若谷這個人他們繼續聊天。
搬運工看到這群孩子在屋檐下躲雨,甚至一些大孩子將衣服披在那些受凍的小孩子身上,工人感慨道:「院長,你們院的孩子就是不一般,比我見到的很多福利院都團結!」
院長自豪地笑了笑,「我也沒做什麼,都是這群孩子們做的好。」
那天天色越來越暗,天也越來越冷。那個叫做暖心福利院的地方充滿著歡聲笑語,孩子們擁簇在一起,相互取暖。
院長見狀,拿來了照相機拍下了這「溫馨」的一幕。
那幾個正對鏡頭的孩子笑容很燦爛,臉也拍得非常清楚,他們比著手勢,看起來大方極了。
院長拍了拍手,對著那個孩子道:「我看以後就你最有出息,發達了可不要忘記你的這些兄弟姐妹。」
在那張老相片裡,一個孩子在牆的角落裡站的筆直,甚至於有些孩子在爭搶著鏡頭,只給他留下了發頂。
他的衣服最為單薄,同時整個後背連帶褲子都被雨水淋透了。
他笑不出來,那一天在歡聲笑語中有人在悄悄說話。
「你說那個白若谷是不是一個傻子?」
——
第一場戲到此結束,劇組陷入了沉默。
李導一臉呆滯。
明明每一步都沒錯,出來怎麼拍出來味兒就變了?!
台詞也沒錯,可在他甚至是整個星際公民的構想中,白老應該是屬於別人討好他而不是他討好別人的存在!
三個導演差不多都要抓狂,白老是誰?那可是星際的信仰,星際的神呀!這段戲要是被星際公民知道了,他們非得以死謝罪!
重拍,必須得重拍!
李導現在一看見白若谷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明明對方演技這麼好,怎麼就給演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