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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好好長大。」
「我現在還不能陪著你,但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
她說了很多很多,後面的聲音漸漸模糊,最後完全消失。
安想努力想看清更多,卻不慎從高空墜落。下墜感令她心跳加快,猛然睜眼,對上頭頂熟悉的天花板。
——是夢。
安想長鬆口氣,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明晃晃的光線自窗簾與窗簾的隔閡間穿透而入,身邊位置空著,安子墨不知何時起床離開。她又看了眼時間,不禁窘迫,她竟然賴床這麼久。
安想快速起床收拾好自己,一下樓便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裴以舟今天沒工作,穿著身便服混跡在孩子們中間,旁邊堆著亂七八糟的工具,而他本人正在和裴宸一起研究搭帳篷,雙胞胎和安子墨乖乖巧巧坐在旁邊圍觀。
「你們在幹什麼呀?」
「起了?」裴以舟抽空睨她,接著又繼續忙碌,「明天要去野營,學校讓我們自己在野外搭帳篷,我先試試手。」
「哦,結果呢?」
裴以舟沉默。
結果很難,他的手速跟不上他的腦子。
裴宸更是揉亂一頭髮絲,忍不住向安子墨求助,「墨墨會搞這玩意嗎?」
安子墨翻了個白眼。
他早知道這兩個人白忙活,結果浪費這麼長時間還不是要靠他幫忙?
「圖紙給我。」
裴宸畢恭畢敬將圖紙雙手呈上。
這次他們一家人都要過去,所以定做的是兩個大帳篷,需要人將四面支棱起來,安子墨簡單看了下教程,有模有樣指揮起他們工作,最後在他的指導下,沒費多大功夫便支好了帳篷。
天藍色的帳篷突兀矗於客廳中央,裴諾從沒有住帳篷的經驗,眼兒亮亮,迫不及待鑽了進去,裴言很快也跟著進去,兩個小朋友在裡面鬧作一團。
裴以舟這時才鬆了口氣,一如既往地淡定,「嗯,挺好。」
安子墨:「你根本什麼都沒做吧,挺好個什麼勁兒。」
裴以舟:「……」
**
翌日,一家六口坐上前往野營處的幼兒園大巴車。
其中裴宸帶著弟弟妹妹,安想和裴以舟陪著安子墨。他們一家人過於耀眼,剛上車便成為焦點。其中很多家庭都是混血,對純血族有天生的畏懼感,剛才還低聲議論的大人們在他們出現的瞬間便收了聲,就連喜歡鬧騰的小孩子們都不怎麼說話,一時間氣氛低沉到極點。
裴以舟不怎麼在乎,等車緩緩開起來後,他湊到安子墨耳邊低語:「不是說要表演節目?你準備了嗎?」
安子墨從口袋裡取出一把小口琴:「我給媽媽吹這個。」
安想一聽有了精神:「給我吹?」
「嗯,媽媽你想聽什麼。」
安想仔細思考半晌,無果,搖搖頭說:「我想不出來,墨墨吹什麼我聽什麼。」她有很多歌都記不起來名字,能想起名字的安子墨未必會,所以還不如他自由發揮。
安子墨撫摸著掌心中嶄新的口琴,心裡頭已經有了注意。
「歡迎各位家長百忙之中參加這次活動,我們將前往雲嵐湖參加一天一夜的野營,車程共一個半小時,在此前我們可以做一些小遊戲,或者表演一些小節目,那麼哪個小朋友願意起頭呢?」
這趟車坐的人不多,幾位家長都瞥向裴以舟這邊,小朋友們害羞,也都沒有舉手。
沉默中,一道聲音響起。
「老師老師,我來,我來!」
老師笑眯眯地點向後排位置:「符澤同學先來。」
小胖子費力擠開身邊的媽媽,扭著小屁股走向前面,稚聲稚起大聲說起話來:「我給大家唱一首歌,歌的名字是《小鴨子》。」
說罷開始唱。
音調不能說是標準,簡直就是完全不在調上。
偏偏他唱得認真,一點也不怯場。座位上的家長和孩子終於被符澤逗笑,笑聲迴蕩在整節車廂里,成功打破先前僵硬的氛圍。
「老師,我唱完啦。」符澤有禮貌地一鞠躬,突然開口,「我剛才聽墨墨說他要吹琴,老師,下一個可以讓墨墨上來嗎?」
符澤眼中滿是殷切,老師不好拒絕,於是溫柔看向安子墨所在的位置:「墨墨,你願意上來表演節目嗎?」
「願意願意!墨墨願意!」
「老師,就墨墨了!」
裴言開始起鬨,他一起鬨,其他小朋友也跟著起鬨,又是鼓掌又是尖叫,亂作一團。
安子墨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直到他拿著口琴起身,周圍才逐漸安靜下來。
老師彎腰將話筒放在他嘴邊,一眼注意到他手上的口琴:「墨墨是要給我們表演吃口琴嗎?」
「不是。」安子墨一點都不給老師面子,面無表情道,「我給我媽媽表演,你們順便聽聽。」
老師面露尷尬:「……」原來他們只是順便的嗎。
安想也慢慢捂住臉,她兒子……可真會說話!!
「那、那墨墨要給媽媽表演什麼?」
「理察克萊德曼的《給母親的信》。」安子墨握緊口琴,看著安想的眼睛說,「現在我要為我的母親演奏。」
小少年微揚起下巴,自信又張揚,冷漠又高傲,看著安想的眼神卻是靦腆的,如其他小朋友面對母親時的神態一樣,有緊張也有幾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