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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彥澤累了,閉著眼坐回到沙發上。
他倒是不擔心安想,安想沒有身份證難以出城,把她找回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接下來他只要處理完邰蘭宜和安寶珠,穩定在公司的地位,便能給安想一個安穩的人生。
他說過,會保護她。
安彥澤睜開雙眸,眼底清明一片。
***
正在開車的安想突然重重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繼續看路。
這條道路偏僻,半天都沒見一輛車。安想將導航調至銀行,放慢車速緩緩行駛。她不怕安禾源派人過來,A城沒有他的業務,車又被他開走,一時半會追不上她。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取錢。
可是……身份證怎麼辦?
沒有身份證無法出城,也沒辦法住酒店,就算有錢也是寸步難行。
陷入難題的安想思緒一恍,只是這片刻的分神便讓轎車失去控制。她回過神急忙抱緊方向盤,車身還沒擺正,就見一輛黑色越野車迎面而來。
安想瞳孔縮緊,嚇得倒吸口涼氣。
她死死抱方向盤,腳下猛踩剎車。
然而為時已晚——
眼看兩車將要衝撞在一起,迎面的黑色越野車來了個極限漂移,以分毫之差與她擦身而過,隨即只聽劇烈一聲響動,越野車撞上護欄,車頭深陷下一角。
安想呼吸急促,額頭後背全是汗水。
完了……
出人命了……
她哆哆嗦嗦地解開安全帶,哆哆嗦嗦開門下車向越野車接近。
沒等走兩步,就見一個人從駕駛座爬了出來。
安想腳步驟停,膽戰心驚地打量著他。
那是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四肢健全,完好無損,看起來沒受外傷,至於受沒受內傷就不清楚了。
安想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接近:「那個……先生你還好嗎?」
低著頭的男人瞬間抬眸,目光直勾勾落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對皆是沉默。
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安想謹慎打量著他。
男人眉入遠山,鳳眼清冷,五官比安彥澤還要出色。此時他衣衫褶皺,髮絲凌亂,額頭頂著一道傷痕,滲出的些許血跡頓時引起她的注意,那股血腥氣淡淡飄散在空氣里,安想不由自主嗅了嗅,這麼一嗅便邁不開腿兒了。
好、好香。
好想吸!!
餓了好幾天肚子,只勉強嘗過安彥澤手指頭的安想沒出息地舔了舔嘴唇,盯著他的眼神無比熾熱。
「想想。」
寂靜的山野里,男人聲線喑啞又繾綣。
綠色的靈魂就在他眼前,裴以舟知道——她回來了。
「啊?」安想回過神,「你知道我名字?」
安想的眼神滿是陌生,隨即警惕後退,「你是我爸的人?」
裴以舟眉頭一擰,眸光閃了閃,「不是。」
「那你……」
安想話音未落,就見剛才還好生生站著的男人立馬躺倒在地,倒地的動作乾脆又熟練,像是做過千百次。
他捂著腦袋,面無表情又好整以暇地說:「我受傷了,你要對我負責。」
「……?」
「……??」
「啊??」
第92章
這條路本就偏僻, 到這個點兒更難見車輛。
安想兩條秀氣的眉毛擰成毛毛蟲,她一方面害怕裴以舟是安禾源派過來的人;一方面又擔心他的身體情況,畢竟的確是她開車不小心才導致的這場車禍,放任傷者不管實在說不過去……
裴以舟半眯著眼睛斜向安想, 見她一臉糾結, 頓時閉目哼唧起來:「我要死了……墨墨, 爸爸恐怕見不到你了, 爸爸要去找你媽媽了……」
他捂著腦袋,臉色苦楚, 話里話外皆是心酸。
安想於心不忍,上前兩步把裴以舟拖到路邊,上下打量著他,「你有孩子?」
「嗯。」裴以舟表情落寞,「四歲半了。」
「還小呢……」安想低低呢喃, 眸光閃爍兩下,終於下定決心,「我沒有手機, 你手機借我,我幫你叫你的家人和救護車來。」
安想覺得眼前的男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但還是留了個心眼兒,萬一他真是安禾源派來的,自己傻乎乎和他走豈不是羊入虎口。
「我沒家人。」
「啊?」安想再次傻眼。
「這地方這麼偏,救護車過來我早就涼了。」
「……」
說、說得也是喔。
安想緊擰眉頭,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裴以舟安靜望著她。
日光下的女孩兒髮絲如墨,綢緞似的披在肩頭。她應該被安彥澤養得很好, 奶白的皮膚泛著一層健康的粉, 桃花眼是熟悉的樣子, 不管是皺眉還是沉思都可愛得讓他心尖兒發顫。
這是他心愛的女孩。
他跋山涉水尋找的姑娘。
裴以舟得知安彥澤把安想藏在A城後,第一時間過來找人,害怕打草驚蛇,所以此行只有他一個人,萬萬沒想到兩人會在這裡相見。
可是安想好像被封印記憶不記得他了。
沒關係。
只要她好好活著,他便開心。
「我頭很疼,你可不可以開車送我去醫院。」
都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此時的裴以舟拿出百分之百的演技來蠱惑安想。他知道她善良又心軟,於是故意垂著睫毛,抿著嘴唇,墨色的瞳孔閃爍著小心翼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