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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永遠想不起來;或許她會與別人結婚,與別人生下血脈相連的孩子,他什麼都不是。
安子墨驟然陷入對未來的恐慌之中,手腳冰涼,臉蛋毫無血色。
他驟變的神情讓安想察覺,湊上前問:「你怎麼啦?」
安子墨回過神,從書包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
這部手機是安想離去時送給他的禮物,半年來他貼身攜帶,把裡面的語音翻來覆去聽了成千上萬遍。此時安子墨把手機遞給安想,「這是你留給我的,你還記得嗎?」
手機屏保是安想的自拍照,笑容嬌俏明艷。裡面有很多視頻語音,讓安想十分驚奇,可是除了驚奇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抱歉,我不記得。」安想憐憫地看著神色脆弱的男孩,指尖微動,抬起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你別傷心,我給你做午餐吃好不好?」
安想會做飯,手藝不錯,相信小朋友吃過東西會開心起來。
聽到這兒,安子墨眼睛亮起。
他在安想起身進入廚房時用美工刀劃破手指,新鮮血液自傷口湧出,清甜誘人的芒果香遍布整間客廳。
安想腳步頓住,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過去。
[小同學好香。]
[好想吃。]
吸溜。
口水聲。
這一幕與二人初見時完全一致。
安想現在是吸血鬼,加上嗅覺敏感,需求比人類那會兒還要多,不信她不受蠱惑。
安子墨收起心底那點小得意,手指拼命往出擠著血,仰起的一雙大眼睛單純萌動:「媽媽,我受傷了。」
安想眼珠子都要被猩紅的血液勾出去,口中唾液瘋狂分泌,她一下一下舔著嘴角,眼冒紅光像餓狼。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安想最終選擇忍耐。安子墨現在還是小孩子,就算再饑渴也不能對小寶寶下手。
她遺憾地收斂視線,轉身找到一張創可貼,拉過那隻受傷的小手往住一裹,「好啦,這樣就不痛痛了。」
安子墨:「……」懷疑鬼生.JPG
「小孩子不可以玩刀具的。」安想收好美工刀,刀刃處沾著一滴血痕。她吞咽口唾沫,戀戀不捨用紙巾將美工刀擦拭乾淨,「我去給你做飯吃,你聽話好不好?」
「。」要不是有讀心術,安子墨還真以為安想清心寡欲,無動於衷。
完犢子。
他到底如何才能得到母親垂憐。
第99章
更鬱悶的還在後頭。
安子墨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做都吸引不了安想注意, 她真把自己當成家教老師,除了教學一加一等於幾,休息天做個中午飯外再沒有多餘行動。
沒有電話,沒有關切問候, 稀疏平常, 看似親近卻十分疏遠。
安子墨很不好受。
媽媽原來那麼疼愛他, 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他, 可是現如今全變了。她忘記一切,哪怕知道真相也不會再像原來那般寵溺他,照顧他。
——她不再愛他了。
安子墨一顆心沉入死海。
他開始失眠, 每時每刻都感到焦躁, 夜不能寐時只有手機里的視頻可以安撫他的情緒。他有時候會恍惚地深陷噩夢魘, 夢境中看到自己悽慘的前世, 又看見安想形如枯槁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他不懂愛, 不懂奉獻,不懂如何向安想表達喜歡, 才能讓她像以前那樣接納他。
安子墨的所有情緒都壓抑在心底, 就算再焦躁, 每周依舊用最正常的狀態面對安想。
安想忙著九月份的成人高考,在他做題時也閒著,找出習題認真翻看, 努力學習的安想自然沒有特意觀察安子墨的心情。時間滴答滴答流逝,眨眼過了午餐時間, 直到肚子傳來響動,安想才停止刷題的動作。
她轉動著酸痛的手腕看向乖坐在旁邊的安子墨。不知何時, 他已經寫完十道數學題, 一眼看去一道錯的也沒有, 而他做完家庭作業也不吭聲,乖乖用水彩筆在本子上畫小人兒。
安想發現他畫的東西有些奇怪。
黑色水彩塗滿整張畫紙,紙張最下角綴著個紅色人影,小人頭頂是好似太陽一樣的形狀,不過已被血紅色的蠟筆占據,整張畫透出壓抑恐怖的感覺。
安想睫毛顫動,視線不由自主落了過去。
陽光灑滿男孩鴉羽般的髮絲,他的坐姿不像其他小朋友那般歪歪扭扭,脊樑挺直,雙臂自然放在桌面,小小年紀一身的貴氣。
安想的心尖兒被觸了下,主動搭話:「子墨同學,要不要和我去買菜呀?」
安子墨仰起頭,迎著她的眼神輕輕點了點。
安想利落收拾好東西,帶著安子墨出門。
超市距離所住的公寓只有十分鐘路程,她沒有牽安子墨,慢吞吞走在他身邊,注意力總是會被路邊各種小攤兒吸引。現在正是午休高峰期,自行車街上亂竄,電動車更是把街道當成自家客廳。
安子墨擰著眉,忍無可忍地拉住安想的手。
小朋友的掌心又小又軟,安想被勾走的注意力一下子放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做什麼的安子墨耳廓紅紅,視線飄離,就算心裡緊張得不行,表情卻裝作得很淡定:「你一直不看路,會被撞到的,我牽著你走。」
他的語氣很可愛,就像假裝成熟的小大人。
安想愣了下,噗嗤聲笑了出來。
「謝謝你呀,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