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頁
倒是李鳳岐聽到之後很是不高興,但確實就如同葉雲亭所說一樣, 那些人都是私底下說的,若以此為由將人治罪,反而不利於葉雲亭的名聲。
「罷了。」李鳳岐想了想,到底是按捺住了火氣,嗤了一聲,說:「以後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說完略過這個不太愉快的話題,道:「南越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假裝同意與東夷結盟。屆時由南越做餌,率先舉兵攻打汝南,誘我們出兵之後,東夷再聲東擊西,全力攻打中州與禹州。」
「攻下中州,上京就岌岌可危,東夷的野心倒是不小。」葉雲亭眉頭深鎖:「你準備如何應對?」
「南越那邊有你母親坐鎮,不足為慮,屆時派姜述或者朱烈等人帶兵前往做做樣子即可。倒是東夷那邊,我準備帶兵親征。」
李鳳岐眼神熠熠,眸底深藏野心:「東夷巴巴地送上來,我若不是不收這份大禮,豈不是對不起他們千里送人頭的這份心意。」
「那我便在上京策應。」葉雲亭思考一瞬後道。
若是其他人聽了李鳳岐的想法,恐怕會勸他以自身安危為重,畢竟如今他已經不僅僅是北昭的戰神,還是一國之主。君主安危關乎社稷,自然不可輕易涉險。更何況還有李蹤皁河一役大敗重傷的前車之鑑,那些固執守舊的老臣必定會有許多理由反對。
但是葉雲亭卻明白他的心思,如今西煌已不成氣候,南越因著他與賀蘭鳶的關係,必定睦鄰友好。唯有東夷如同虎視眈眈的鬣狗,你得勢時它做小伏低,你失勢時,它卻迫不及待的撲上來想咬一口。
這樣的鄰居,若是久留,遲早是個禍患。
李鳳岐想親自帶兵出征,一舉剷除東夷這個隱患,實是出於長遠考慮。
「還是你最懂我。」李鳳岐懶洋洋的放鬆了身體,順勢在軟塌上躺下來,頭正好枕在他腿上,抱怨道:「若過幾日我在朝堂上提出來,那幫子庸臣恐恐怕又要長跪不起。」
雖然撼動不了他的決定,但三天兩頭來一回,也著實煩人。
「能用的人手還是太少了。」李鳳岐頭疼嘆氣。
如今這批朝臣,辦事不見得多能幹,但攪混水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厲害。除了少數幾個能幹的,其餘那幫子人,按照李鳳岐的脾氣,恨不得叫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不是已經開了恩科?科舉之後,定能選拔出不少有用之材。先前在冀州和渭州,也提拔了一批年輕官員,考察一段時日後,若是得用,便可以調到上京來補缺。」葉雲亭垂眸瞧他,指腹在他眉間的皺痕上輕按。
「說起來簡單,但哪有這麼快,還是得辛苦你。」李鳳岐習慣了戰場上的殺伐,最不耐處理這些瑣碎事務,只能讓葉雲亭操心。
若是他有的選,他倒是願意叫葉雲亭當皇帝,他自己做個大將軍,為他守住江山。
李鳳岐嘆息一聲,愈發不滿外頭那些人對葉雲亭的編排。握住他的手指,置於唇邊,在那泛著淺粉色澤的指尖輕吻了一下。
葉雲亭蜷了蜷手指,輕笑一聲,卻並不覺得辛苦。
能做天空中翱翔的雄鷹,誰又甘願當囚籠中的金絲雀?
***
四月二十五,汝南傳來八百里急報。
南越太后在汝南邊境陳兵二十萬,自曝乃是賀家嫡女賀蘭鳶,稱賀家上下滿門忠烈,披肝瀝膽,成宗皇帝卻因為貪圖汝南富饒,以莫須有的罪名屠盡賀氏滿門,揚言要為枉死的賀家人討回公道。而汝南守軍有不少曾是賀家麾下,聽聞此事後,竟是直接不戰而降,大開城門迎南越軍入城。
不過數日功夫,汝南三州便徹底淪陷。
戰報傳回上京,震驚朝野。
先前趙氏謀逆案,牽扯出顯宗皇帝做下的齷齪事;如今又翻出賀家謀逆案來,又會牽扯出什麼來?
朝野上下一時惶惶,可如今要給賀家平反的乃是南越太后,他們又能如何?
倒是李鳳岐瞧著那些神色惴惴的老臣,眼神中有了些許興味:「看來南越此次出兵,是師出有名啊?」
有老臣出列道:「當年正是有人發現賀氏女與南越皇子私下往來,才攀扯出賀氏謀逆案,此案罪證確鑿。況且那賀氏女早就該死了,如今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南越太后,不正是鐵證如山?眼下扯出賀家來,不過是侵占我北昭國土的幌子罷了!」
其餘人聞言立即附和:「還請陛下儘快出兵,奪回汝南三州,以彰國威!」
「區區南越小國,又何懼之?!」
瞧著下頭那一張張義正言辭的面孔,李鳳岐眼神微沉,看向一言不發的葉知禮:「齊國公有何見解?朕聽聞你與南越太后年少時可曾是摯友。」
他說的輕飄飄,可落在葉知禮耳中卻覺得有千斤重。他拿不準李鳳岐知曉多少,只能勉強笑了笑,斟酌著道:「那都是年少時的事了,臣後來有了家室,賀氏又謀逆叛國,哪能再與罪臣之女往來?」
李鳳岐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卻是將一封密信扔下去,冷笑道:「既無往來,可朕得到的消息里,怎麼南越太后指名要你呢?」
葉知禮神色一僵,驚恐地盯著那封信,半晌才邁動僵硬的身體上前,將信件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