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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盛產獵隼,而冀州又與渭州相鄰,往年殷承汝常常會尋機會親去渭州搜羅品相好的獵隼。彼時李鳳歧與殷家之間並無仇怨,對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偶爾朱烈還會與之比一比,看誰捕到的隼最好——被葉妄轉贈給葉雲亭的獵隼阿青便是如此來的。
但如今兩方起了衝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從前任何一個紕漏,便都可以拿來做文章。
坐鎮北疆的朱聞本意只是將他私自離開冀州、潛入渭州之事拿出來做文章,卻沒想到順著查下去之後,卻發現殷承汝竟與西煌商人有所往來。
朱聞抓住了那商人,自商人手中拿到了殷承汝與之來往的書信。書信大多是談論獵隼買賣之事,大多都不具名,唯有時間最近的一封,涉及一隻品相極好的獵隼,交易金錢數額巨大,殷承汝似無力一筆付清,方才加蓋了私印,以作保證。
「其實這本也沒什麼,以殷家的地位,李蹤不會輕易殺他。」李鳳歧笑了一聲,嘆息道:「可惜他運道不好,朱聞派出去的探子探到,就在殷承汝囤兵邊界五日後,西煌軍中也有異動,有一小支精銳陳兵兩國邊界。」
私自調兵囤兵,與西煌商人往來,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西煌軍還有了動作。
三件事加在一起,這回殷承汝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洗不清通敵叛國的罪名。
李鳳歧眼中掠過狠意,冷然道:「殷承汝這回,必死無疑。」
殷家既敢與李蹤合謀,欲除玄甲軍取而代之,那就要做好被反撲的準備。
「殷承汝一死,殷家猶如斷了一臂,對皇帝必然也會心生怨懟。」葉雲亭接著道。
殷家是為李蹤做事,結果事情敗露,皇帝卻保不住人,殷家必不會輕易揭過這樁事。
「沒錯。」李鳳歧笑:「這回還要多虧了王且,不是他動作如此之快拿到了調兵書信,殷承汝和冀州軍上下齊心抵死不認,也沒那麼快能定死他的罪。」
「王爺是有意拉攏舅父?」葉雲亭聞弦歌而知雅意,他語氣有些遲疑:「只是我與舅父實在不親近,恐怕幫不上忙。」
舅父大約是記恨父親的薄情寡義,連帶著對他也並不喜歡。
聽奶娘說,他母親年幼失怙,與舅父相依為命長大。長兄如父,後來舅父考取功名,官至大理寺少卿,對唯一的妹妹十分寵愛呵護。當年他父親已經襲了齊國公的爵,卻上門求娶,舅父覺得門第相差太大並不太同意,但無奈母親心儀父親,加上父親多次保證,才迫於無奈同意了這門親事,
結果成婚不過三年,母親便難產去世。不出一年,父親續娶殷氏,又一年,殷氏有孕,而後生下了葉妄。
而王家至此與齊國公府,幾乎斷了往來。
第37章 沖喜第37天 拈酸吃醋(補二更)
李鳳歧確實有意拉攏王且。
王且是個人才。他出身小門小戶, 背後並無氏族支持,卻靠自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且這麼多年來辦了不少大案, 得罪了不少權貴世家,卻至今未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若能將人拉攏過來,確實於他有益, 只不過他從來沒想過藉助葉雲亭的面子去拉攏王且。
是以葉雲亭遲疑著說出這一番話時,他怔楞了一瞬, 而後才挑了眉,面露不悅道:「我在大公子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他要拉攏王且,必定是以自身實力叫他自願站隊,而不是借著葉雲亭的面子。況且就葉雲亭進了王府這些日子, 王家卻沒來一人探問, 便是葉雲亭從沒提過, 他也知道王且對這個外甥必然是不甚關心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雲亭被他反問,又見他面色似有不虞,便知是自己想得狹隘了。李鳳歧與他提起王且, 恐怕當真是隨口一說,並未存著其他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 誠心表示歉意:「是我想得狹隘了, 還請王爺恕罪。」
李鳳歧見狀, 終於繃不住臉色,眼裡泄露了絲絲笑意:「逗你玩的,這又不是什麼值當生氣之事。況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睛凝著葉雲亭,拖長了語調道:「我也不會與大公子生氣。」
倒是葉雲亭這些日子對他是能躲則躲, 晚上沾榻便睡,叫他難得抓到人。
他就是真要生氣,也該氣這個才是。
葉雲亭對上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挪開了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默了默,才又找補道:「王爺不生氣便好。」
李鳳歧見他瞧也不敢瞧自己,就越發想逗他,只是又擔憂逗弄過頭遭罪的還是自己。最後只能愁苦地嘆了一口氣,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來:「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府時門房那有人來給你送信,我便順道給你帶來了。」
「給我送的信?」葉雲亭看著那封信將信將疑,這個時候誰會給他送信?別又是李鳳歧想出來捉弄他的新法子。
見他遲遲不來接信,李鳳歧就「嘖」了一聲,心想難怪不好騙了,對他的戒備心竟這麼強。便作勢要去拆信封:「大公子不要,那我可就替你拆了。」
葉雲亭這才伸手去接信,接過一看,卻見信封之上乃是一片空白,沒有寫任何信息。
「送信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膚色有些黑,左邊臉頰上有一道疤。看著有幾分匪氣。」李鳳歧在一旁道:「他同門房說是你的舊識,大公子可認得這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葉雲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