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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就立馬麻溜溜從地上爬了起來,將一頭血呼啦子的頭髮撥開,訕笑著道:「軍爺,我今日可算立了功?能減刑嗎?」
「等這事完了,自會給你記上一筆。」葉妄如今升了官,也有了官威。沉著一張臉道:「如今沒你的事了,廢話少說,先跟我下去。」
說完再次拱拱手,在眾人呆滯的目光裡帶著人走了。
堂上眾人都呆若木雞。
曹毅仁腦子都糊成漿糊:「這、這……」
「這」了半天,一句囫圇話都沒說出來。只瞧著楊不韙神色複雜。
倒是楊不韙眼睜睜看著那肖似黑九的人從地上爬起來離開,眼珠瞪得都快暴突出來,他僵硬轉過頭來:「你詐我?」
又似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一般,喃喃自語道:「不對……你怎麼可能知道黑九,怎麼可能知道我與黑九之間的交易……」
若不是葉雲亭信誓旦旦地說出了他與黑九之前的交易,他怎麼會輕而易舉地就信了這份捏造認罪書!
「我是不知道你跟黑九的交易,但我可以猜。」
葉雲亭惡劣地朝他笑了笑:「楊軍師向來自負,可卻不知道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確實沒有抓到黑九,也確實從這些普通死士口中問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來。但他可以詐。
黑九的名字是暗中盯梢的探子探到的,其他交談的具體內容卻並不清楚。但葉雲亭只要將楊不韙至今的所做所為聯繫起來,便能大致猜到他的計劃,以及殷家能那邊能打動他的籌碼。
於是他設了個局,傳信讓葉妄帶著探子去獄中,尋了個與黑九身形相貌肖似的犯人,接著捏造了認罪書,讓楊不韙以為黑九已經被擒招供。
他用來激怒楊不韙的那幾句話,不過都是他自己的猜測罷了。若是楊不韙察覺了不對,那輸的便是他。
可楊不韙做賊心虛,以為計劃泄露之後,便徹底沉不住氣了。
他是沒有證據治楊不韙的罪,但卻可以叫他親口認罪。
「將人押到外城去。」
葉雲亭神色一厲:「楊不韙為了一己私慾,勾結殷氏叛黨,蓄意挑起流民爭端,造成三人死,數十人傷,論罪當誅!」
「召集外城百姓,申時正,當眾審判一干罪犯,給無辜受難的百姓一個交代。」
押著人的玄甲軍整齊劃一,齊聲應是後,便將人押著送去外城等待公審。
楊不韙被押走時猶自不服,掙扎著叫道:「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我不服!」
曹毅仁從未見過他如此瘋癲之態,想到昨日正是他邀了自己喝酒,方才導致他醉酒貽誤大事,心情複雜之下也沒再出言求情,只小心翼翼地出言詢問:「楊軍……楊不韙之事,可要知會王爺一聲?」
楊不韙是朝廷命官,又是王爺心腹,雖然王爺一向寵信王妃,但貿然斬殺軍中軍師,恐怕也會起齷齪。
曹毅仁本意只是想要討好一番葉雲亭,誰知葉雲亭聞言卻是淡聲道:「不必,此事王爺也知曉。」
說完走向那兩個被推舉出來的流民領頭:「方才審理,兩位也看明白了?此事不是你們任何一方的錯,乃是有人蓄意挑起爭端。」
「看明白了,是我太衝動。」死了弟弟的漢子紅了眼,想到遭了無妄之災的小弟,心中到底是不好受。只是王妃已經當堂審清楚了,他自然明白不能再胡攪蠻纏拿人出氣。
那老者倒是嘆了口氣,看得更深些:「雖是有人在中間挑撥,若是我們能沉下氣好好說道,另外兩人也不會喪命。」
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平日裡矛盾摩擦太多,才會被人抓住了機會挑撥生事。
葉雲亭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本地流民與外來流民之間,因為語言風俗不同,難免會有摩擦衝突。先前誰也沒有把兩邊流民的摩擦當回事,才給了旁人可趁之機。
他沉吟片刻,道:「二位先回去將今日之事告知大伙兒,等公審之後,我會再召集諸位商議兩邊流民融合之事。」
再這麼讓外城的流民拉幫結派涇渭分明自然是不行,經此一事後,得儘快想辦法讓兩邊流民互相融合。
不論是北疆流民還是其他州府的流民,歸根結底,都是北昭的百姓。
兩人朝他謝過,這才轉身離開了。
葉雲亭想著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只等著申時正去參與公審即可,便喚上了角落裡的狼王,準備先回王府一趟。
結果剛跨出衙門的大門,就瞧見李鳳歧牽著馬等在門口。
瞧見他出來,還笑眯眯的:「聽聞方才王妃當了一回破案的青天。」
葉雲亭抿唇瞪他一眼,又解釋道:「楊不韙心思太歹毒,我怕留著他反而給他逃脫的機會,日後釀成大禍,才兵行險著詐了他。」
半路遇上曹毅仁,確定流民爭鬥與楊不韙脫不了干係後,他心中就有了計劃,暗中命跟著自己的暗衛去尋了李鳳歧與葉妄,才迅速安排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李鳳歧現在拿出來說,無非是埋怨他事先沒跟他商量,就自己做了決定。
但此事葉雲亭覺得自己也不算做錯,畢竟時間緊迫,哪有時間坐下來商量?
李鳳歧瞧著他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幽幽嘆了一口氣,心裡卻暗暗發愁,有個主意大膽子也大的王妃,真是叫人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