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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勸說不動,也沒有必要多待。在齊國公府待了半日之後,葉雲亭便告辭離開。
葉妄送他出府。
到了門口,葉雲亭想了又想,方才屏退下人,對葉妄道:「我先前說的話,你好好考慮。中州……未必是好去處。若是去了北疆,日後我也可以照應你一二。」
殷家謀反只是猜測,他不可能以此來說服葉妄。更何況,便是說了,他們也未必肯信。
「你要去北疆嗎?」葉妄一聽,頓時動搖了。
「以後遲早要去的。」葉雲亭說。
「可是外祖父派來接我的人明日就到了。」葉妄撓撓臉,猶豫了一番還是道:「還是算了,待我去外祖父那邊歷練一番,日後再去北疆尋你。」他鬥志昂揚道:「到時候你可別認不出我了。」
他說完看了季廉一眼,又扭扭捏捏道:「我雖然沒有那麼大蠻力,但日後也不會差太多的。」
季廉:???
他懷疑葉妄在內涵他。
葉雲亭聞言嘆息一聲,知道終究是攔不住了,只能叮囑道:「那你去中州以後,務必事事小心,記得給我寫信。」他遲疑了一下,又道:「萬一遇見危險,記得自保為上。」
他抬手摸了摸葉妄的頭:「記住,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是你大哥。」
第50章 沖喜第50天 我不走(補)
九月二十三, 上京下了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雪花被北風颳得四處飄散,落在皮膚上,冷得人一個激靈。
葉妄到底還是去了雲容。
殷家那邊派人專程來接, 葉知禮與殷紅葉一直將人送到了城門口去。殷紅葉靠著葉知禮,眼眶已經哭得紅腫、
倒是葉妄年少不識愁滋味,對離家遠行興奮大於離愁。
他腰間挎著長劍, 小腿上綁著匕首,一身勁裝, 外頭罩著暖和的裘皮大衣,整個人挺拔如松,朝氣蓬勃。他坐在馬上,朝父母還有來送行的葉雲亭揮了揮手,揚聲道:「父親母親, 大……哥, 你們回去吧!」喊那一聲「大哥」時, 他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沒好意思看葉雲亭。
殷紅葉自然是不肯走的,兒子養了十六年, 從沒離開過她身邊。如今驟然遠行,如同在她身上割了一塊肉。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啞聲囑咐來接人的護衛道:「你們務必要照顧好少爺, 到了雲容之後, 立即給我回信。」
一行護衛點頭應是,她猶不放心,又交代葉妄:「去了你外祖那兒,記得常給娘寫信,若是太苦了, 不要勉強。娘派人去接你回來。」
葉妄夾了一下馬腹,笑道:「娘你可別小瞧我。你記著我說的話,等我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殷紅葉想起他臨行前一晚說的話,手心緊了緊,到底還是不忍心叫兒子失望,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見她答應,葉妄朝他們揮了揮手,轉過身去,揚起馬鞭,策馬當先朝前奔去。身後一隊護衛見他已經動身,朝著葉知禮二人拱手行禮,也策馬跟了上去。
馬蹄捲起陣陣風雪,一行人很快便連背影也消失不見。
葉雲亭收回目光,吩咐車夫:「回吧。」
車夫驅策著馬兒調轉方向回城中。
齊國公府的馬車與他們並駕而行,車窗邊的殷紅葉用帕子拭了拭眼淚,一抬眸,正看見葉雲亭的側臉。
想起兒子去雲容的原因,她心中憤恨難消,指甲狠狠扣在手心:「這下你如意了?」
若不是葉雲亭從旁蠱惑,葉妄如何會想從軍建功立業?齊國公府家大業大,他只要坐享其成便是,哪裡需要自己去拼去掙?
葉雲亭側臉,不退不避地迎上她的目光:「我本意,並不希望他去雲容。」
雲容局勢不明,葉妄此時去,一旦殷家反了,他夾在中間,處境會十分尷尬,甚至還可能有性命之憂。
殷紅葉「哼」了一聲,冷然道:「不論你到底想做什麼,但你記著,妄兒東西,你搶不走。」
她紅腫著一雙眼,卻還是一貫的跋扈蠻橫。
葉雲亭念在葉妄的面子上,並未與她再起衝突。他看了一眼對爭端無動於衷的葉知禮,搖了搖頭,道:「夫人以後會明白,我對齊國公府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
說罷示意馬夫加快了速度,不再與他們同行。
殷紅葉看著噠噠遠去的馬車,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難受得很。忍不住朝葉知禮抱怨道:「自從他入了永安王府,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眼中根本沒有父母長輩。」
虧得妄兒臨行前一晚,還苦苦求她不要與葉雲亭為難,說什麼都是一家人,哪個傷了他都要難受。
可她不去為難,也要葉雲亭眼中有她這個繼母才行!
殷紅葉神情不忿,只是到底顧忌著葉妄的懇求,只能話里化外擠兌兩句。
葉知禮眼神微閃,卻是笑道:「你又何必與他爭。如今永安王勢頭正強,我亦不能得罪,他要什麼,給他就是。」
本只是隨口一說的殷紅葉神色一變,皺眉看向葉知禮:「老爺這是什麼意思?他要什麼都給他……那、那這爵位呢?」
在她眼裡,國公府的一切,都板上釘釘是葉妄的,豈能有旁人染指?
「這爵位,按道理本也該是他的……」葉知禮嘆氣。
殷紅葉臉色一變,差點脫口而出「這爵位憑什麼給一個外室子」,話到嘴邊,堪堪忍住。她咬了咬唇,心知這話決不能當著葉知禮的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