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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等人自樑上跳下,輕而易舉便將這些山匪都制伏了。
他帶著季廉走到廟門口,就見外頭絡腮鬍已經被制住,剩下的一幫山匪見勢不妙,試圖突圍。卻被暗衛包了餃子。
有山匪垂死掙扎間,扭頭瞧見葉雲亭文文弱弱站在廟門口,身邊只有個白胖的侍從,猜測他應當是這群人的主子,咬咬牙拔刀就朝他衝過去——
只可惜還未靠近,就聽頭頂一陣掠空聲,一隻翅膀張開有將近四尺寬的獵隼俯衝而下,尖銳的利爪直取他面門。山匪一驚,本能抬臂去擋,胳膊上被硬生生被扯下來一塊皮肉。他還沒來及慶幸逃過一劫,又聽見身後傳來齊齊的吸氣聲,他捂住受傷的胳膊回頭,就見一隻健壯兇猛的灰狼朝他直撲而來……
山匪被按在地上,狼王尖銳的牙齒距離他的脖頸只有不到一拳的距離。他甚至能看到狼王牙齒中殘留的肉渣,以及呼吸時噴吐出來的腥氣。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四肢一陣抽搐後,下身便傳來一陣騷味。
葉雲亭皺眉,朝狼王招了招手:「阿玄,回來。」
阿玄是他給狼王取得名字,獵隼既然叫了阿青,他就依樣畫葫蘆給取了一個。
狼王聞言抖了抖耳朵,鬆開那癱軟在地的山匪,踱著步子回到了葉雲亭身邊坐下。它本來骨架就十分健壯,在王府里養了些時日,又跟著葉雲亭一行長途奔走,如今肌肉結實流暢,十分壯碩可觀。蹲坐在一旁時,甚至高過了葉雲亭腰部。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充滿野獸冰冷的氣息。看著十足駭人。
更別說那隻十分兇悍的獵隼也落在了破廟邊的廢棄柱子上,那尖銳的爪鉤上,隱約還有沾著新鮮的血跡。
這群山匪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們原本還拼著一口氣想要突圍,如今被這麼一嚇,手裡的刀都噹啷落了地,趴伏在地上不停求饒。
兩個匪首則被反綁了雙手,押著跪在了葉雲亭的面前。
葉雲亭垂眸打量他們,道:「審。」
五更跟著李鳳歧,審問犯人奸細的活兒幹過不少,從兩個山匪口裡挖出消息來不要太簡單。甚至都沒怎麼動手,兩人就老老實實地全部交代了。
據兩個匪首交代,他們原本是陸州逃難過來的流民,是聽說冀州在招兵,給銀錢十分大方才來投奔,誰知到了地方,銀子沒拿到不說,二話不說就被抓起來送到了礦上去採礦。據那匪首說,礦上一日只有兩餐飯,睡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要沒日沒夜的幹活。偷懶的、不服從管教的、逃跑的都被直接殺了。
所有人就跟牲畜一樣關在裡頭採礦,除非人死了,否則便不能停。
而這群山匪,則是大半個月前趁著礦上生亂逃出來的,他們怕被抓回去,便索性在山裡尋了個廢棄的寨子,落草做了匪寇。
「採礦?」葉雲亭眉頭一動:「可知道是什麼礦?在何處?」
五更道:「礦在周句鎮附近,他們只負責進去將礦石運出來,具體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那絡腮鬍說,有一次他瞧見有的石頭裡,掉出了金粒子。」
那極有可能是一處金礦!
北昭境內的金銀礦屈指可數,而且經過多年的開採已經所剩不多。冀州境內竟然發現了金礦,難怪殷家會秘密抓了這麼多流民,甚至開出十兩銀子一人的高價徵兵。那些征的新兵,恐怕也是送去了礦上日夜不停地採礦。
金礦雖然提煉耗費巨大,但收益也是巨大的。
殷家若是能暗中將金礦吃下,屆時背靠金山,招兵買馬,完全可以同朝廷抗衡。
葉雲亭的心跳一下下快了起來。
他看向五更,果決道:「你快馬去渭州給王爺報信,同時分出一半暗衛護送老王妃回渭州,剩餘一半護衛,隨我留在寨中,探聽礦上的消息。」
五更神色微驚:「王妃的意思是……?」
「周句鎮雖在冀州境內,但靠近三州交界處……」葉雲亭做了個攔截的手勢:「殷氏乃是叛軍,他們挑釁在先,王爺帶兵平亂,收復失地,名正言順。」
若真是一座金礦,與此讓殷氏獨吞,不若他們占為己有。
五更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他壓下擔憂,道:「屬下這就快馬去報。王妃務必小心,莫要輕舉妄動。」
葉雲亭又叫來暗衛統領,命他隨五更之後,帶人護送老王妃前去渭州。而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一半暗衛,壓著兩個匪首,準備進山去寨子裡。
那寨子隱蔽,倒是正好借他一用。
***
葉妄又冷又累,膝蓋以下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有又熱又癢的感覺在催促著他,得趕緊走出去。
吃下肚子裡的小半個餅已經消化掉了,飢腸轆轆的腸胃也鬧騰起來。
他喘了一口氣,隨手抓了一捧雪咽下去。
冰涼的雪入口就化作了水,涼颼颼凍得腦仁都在疼,艱難吃了兩捧,感覺肚子好歹沒有那麼難受了,他才尋了根樹枝當做拐棍,撐著繼續往下走去。
天太黑,連成片的林子裡已經辨不清楚的方向,他只能走走停停,豎起耳朵努力聽著四周的動靜,然後再朝著有動靜的方向走。
——寨子裡那麼多人下山,動靜肯不定不會太小。
他努力地辨認好一會兒,終於從呼嘯的風聲里聽到了人聲,循聲找過去,又看到了火把的亮光。他不敢貿然上前,放輕動靜遠遠躲在一棵樹後,探著腦袋仔細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