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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永安王比他大這些歲數,就說永安王行伍出身,又在朝堂浸淫多年,什麼手段伎倆沒見過?
師弟雖然聰敏,但對上他,未必能討到好處。
「且再看看吧。」常裕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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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葉雲亭這邊,將常裕安師徒兩人請到正院去後,李鳳岐便輕輕哼了一聲:「我拉一下你的手,你如避洪水猛獸。你師兄與你勾肩搭背,你卻沒半點抗拒。」
「?」
葉雲亭覺得他無理取鬧:「這如何能比?」
男人之間勾肩搭和牽手豈能一樣?況且他與師兄自小長大,彼此之間並無其他情愫,而他與李鳳岐之間……葉雲亭臉色一陣變幻,不想也罷。
「我自然是不能與你師兄相比。」李鳳岐幽幽嘆了一口氣,神情落寞。
若不是葉雲亭這幾日見多了他做戲的樣子,就信他了。
但如今他早已經不是當初單純好騙的他,見多了李鳳岐作妖的樣子,他已經漸漸心如止水。
就好比現在,他見李鳳岐滿臉落寞,內心便沒有半點波動,只淡淡道了一句:「王爺想多了。」
李鳳岐見他不接招,越發不滿,嘴裡嘀咕著:「果然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葉雲亭面無表情,提醒他:「按理來說,師兄才是舊人。」
「……」李鳳岐頭一次被噎住,默了半晌道:「罷了,本王不計較這些。」新人總比舊人好。
兩人鬥了兩句嘴,又收斂了情緒,一同去招待賓客。
先前來得早的,大多身份不高。如今來的,方才是需要妥善安排的賓客。
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刑部尚書……這些人一個不落地全都來了,他們笑著與李鳳岐打過招呼,目光掃過一旁的葉雲亭時,目光多多少少便帶了幾分別的意味。或探究或不屑,或同情或鄙夷……葉雲亭皆含笑以對,臉上沒有露出來半分。
跟在刑部尚書後頭進來的,則是齊國公一家。自上次不歡而散後,兩人便再沒有過往來。這次酒宴,為免旁人閒話,老王妃也還是給齊國公府上送了請柬。
葉知禮夫妻攜葉妄,三人皆到了場。只是葉知禮夫妻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反而是葉妄看著振奮許多,先前得知真相的打擊在他身上已經看不見影子,他看著葉雲亭的眼神十分明亮,似有許多話迫不及待想與他說。
「父親母親先進去坐吧。」葉雲亭毫無破綻地笑:「今日賓客眾多,恐有招待不周。」
說完又朝葉妄笑了笑,這回眼裡少了客氣,多了兩分真心。
殷紅葉神色有些憔悴,一張保養極好的明艷臉龐眼下透著脂粉都蓋不出的蠟黃。她恨恨盯了葉雲亭一眼,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身側的葉妄輕輕推了一下:「娘……」
她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下去,隨著葉知禮往裡走。
剛迎進三人,又聽朱烈高聲唱道:「太傅到——」
葉雲亭眯眼望去,就見韓蟬一身白衣,袖袍翻飛地走了過來。
第43章 沖喜第43天 酒宴(二)
韓蟬走到近前, 面上冰雪之色越濃,葉雲亭細看,又發現他冷麵之下, 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之色。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就聽韓蟬用只有三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王爺當真執意與我作對?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本該同氣連枝守望相助。」
李鳳岐神色嘲諷, 拍了拍搭著毯子的雙腿:「這便是你的守望相助?那我可消受不起。」他輕嗤一聲,聲音冷下來, 警告意味愈濃:「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麼,但你記住,我永遠不屑與你為伍。」
「至於先前的帳……」他緩聲道:「我會一一與你清算。」
「我說過數次,我本無意取你性命。」韓蟬聲音隱約帶了怒意:「我若不如此行事,你如何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只要你我聯手, 我立刻便會將解藥給你!」
「不需要。」李鳳岐臉色沉下來, 一字一句說:「我與太傅道不同, 不相為謀。」
一來一往,兩人臉色俱沉。雖刻意壓著聲音說話,旁人聽不清具體內容, 但光看臉色也猜到兩人談得並不愉快。
只是太傅與永安王之間又能有什麼衝突?
這一幕落在在場賓客眼中,又衍生出種種猜測。
正當兩人針尖對麥芒時, 忽有一道聲音笑吟吟插進來:「老師與永安王這是在說什麼?怎麼我瞧著都不太高興?」
後來一步的李蹤不緊不慢邁步進來, 眼神在兩人之間打轉。
韓蟬的臉色肉眼可察地難看了一些, 他繃緊了下頜,沒有應聲。
倒是李鳳岐側臉看過去,臉上霜雪化作綿里針,根根扎在李蹤心上。
「也沒說什麼,就是太傅方才看中了雲亭脖頸上這條虎皮圍脖, 問我討要虎皮。我說這虎皮粗糙,全身上下最柔軟的皮毛才湊出這麼條圍脖,餘下的都給雲亭做腳墊了。」
「太傅許是求而不得,心情不太好。」他挑起眉,笑容張狂:「說起來,這白虎皮還是陛下賞賜的,」他轉而看向韓蟬:「太傅若是實在想要,可問問陛下還有沒有第二隻白虎。」
韓蟬臉皮抽了抽,勉強才維持住了表情,冷淡道:「不必了。」
倒是李蹤目光在葉雲亭脖頸上打轉一圈,想起那隻戰敗的白虎,臉色陰了陰,皮笑肉不笑道:「這白虎可是永安王獻上來的,有沒有第二隻,得看永安王還有沒有本事再捉一隻獻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