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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皇帝將人弄進來宮來治病,他自然就有時間去仔細尋找解藥。
李蹤聞言果然沉默,背在身後的手攥成拳,
良久,葉泊如聽見他道:「尋個偏殿,將人接進宮來,叫太醫去看看,別叫他就這麼死了。」
成了。
葉泊如拱手,壓下了唇角的笑意:「臣遵旨。」
他當即就帶著太醫與幾個內侍出了宮,去太傅府將病得人事不省的韓蟬接進宮去。
太醫給韓蟬把了脈,又施了針,方才叫內侍將人背進轎子裡。
待人都走後,太傅府復又沉寂下來,葉泊如揮退了婢女,關上門窗,目光在靠牆的多寶架上一個個掃過。試了兩個擺件,都不成,到第三個時,就聽咔嗒一聲低響,靠牆的多寶閣自兩側分開,露出後頭蜿蜒往下的台階。
「看來就是這裡了。」葉泊如低聲喃喃一句,便拾級而下。
走到盡頭,他尋到了一處暗室。那暗室之中擺滿了一排排的牌位,兩側儘是燃得只剩下半截的粗大白燭。在牌位的案前,放著一尊插滿香杆的香爐,以及一隻白玉小瓶。
他心中一喜,將那白玉小瓶拿查看,就見裡頭果然裝著一粒褐色藥丸。
「看來就是這個了。」葉泊如收好白玉小瓶,方才去細細查看那些陰氣森森的牌位。韓蟬在這裡供奉這麼多牌位做什麼?
他一個個掃過,眉頭皺得愈緊,這供奉的牌位都是一個姓氏,全都姓趙。
「趙名泉、趙名璽……」葉泊如琢磨這趙家與韓蟬是什麼關係,卻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了趙家的來歷。
在成宗皇帝之時,趙家也算是大世家。但後來不知是何原因,犯下重罪,被抄家滅族了。關於罪行記錄語焉不詳,他也只是閒談時聽人提過一嘴,是以剛看見時才沒想起來。
韓蟬竟然在暗室里供奉趙家人的牌位,他與趙家……是何關係?
葉泊如臉色變幻不定,思索良久,還是匆匆離開了暗室,喚來神策軍將臥房出口看好,自己又重重入了宮。
第76章 沖喜第76天 螳螂捕蟬
韓蟬被暫時安置在了昭純宮的偏殿之中。
他發著熱, 面上燒的通紅,薄薄的嘴唇卻乾枯蒼白,總是規規整整束起的黑髮披散開來。鬢角的銀絲似比從前又多了一些。
李蹤沒有進去, 他站在院中,透過敞開的殿門遠遠看著裡頭的情形,身側崔僖撐著傘, 低聲道:「外頭風大,陛下可要進去去看看?」
「……」李蹤沒有回答, 只定定站在原地。
過了好半晌,裡頭的太醫施完針,又強行灌了一碗湯藥下去,方才命內侍在旁看顧,關上門窗推了出來。
一出門, 正撞上院中一行人。太醫一愣, 連忙上前行禮, 自覺地稟報韓蟬的情形。
「太……韓大人鬱結於心,又風邪入體,才引發了高熱。好在他從前身體還算康健, 底子好。臣又及時施了針,只要熬過今晚, 就沒有大礙了。」
李蹤沒有應答, 只擺了擺手。
太醫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昭純宮中復又安靜下來。
這本來就是一處極偏僻廢棄的宮殿,因後宮空置,已經許久沒有人住了。只偶爾有幾隻鳥雀落在院子裡的枯樹上,啼叫兩聲,反而更顯淒清,
在寒風中站了許久,李蹤到底還是進了殿。
殿內四角擺上暖爐,並不冷。只空氣里還漂浮著一股陳舊腐朽的頹敗氣味。
走到內室門口時,他右手往後揮了揮,崔僖立即會意,在內室門前止住了腳步。
李蹤獨自進了內室,守在一旁的內侍極有眼色地悄聲退了出去。他負手站在榻邊,由上而下地俯視昏迷未醒的韓蟬。
病中的人消瘦憔悴許多,這麼多年來,韓蟬總是冰冷的、無法親近的、甚至高不可攀的。他從未露出過如此憔悴的弱者姿態。李蹤的目光自他鬢邊的銀絲緩慢地移到眼角細細的紋路之上。臉還是那張冰冷艷麗的臉,眼角卻已經沾染了風霜。
背在身後的手顫了顫,李蹤情不自禁伸出手,卻在快要落在他臉頰上時頓住了,凝滯片刻,到底還是收了回去。
昏睡中的人似有所感,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顫動,乾裂的唇微微張開,發出如遊絲般的呢喃。
李蹤俯身湊近,方才聽他喚的是「蹤兒」。
他眼神一顫,狼狽地轉過了身,垂在身側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攥緊,泄露了情緒。
只有在他年幼的時候,韓蟬才會這麼喚他,清清淡淡的聲音,與他的面孔一樣帶著冰冷的溫度,但每次他叫「蹤兒」時,就仿佛寒冷化水,帶著溫柔繾綣的暖意。
後來他長大,韓蟬便再未如此喚過他,只有「太子」、「陛下」,冰冷,疏離,充斥著令人不適的寒意。
他閉了閉眼,用盡全身力氣方才艱難地平息了心緒。回頭看一眼,韓蟬似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那一聲低喚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沉默著凝視他許久,李蹤方才轉身離開。
出了內室,崔僖便迎了上來,躬身稟報導:「葉侍郎求見,說有要事要稟。已經在太乾宮裡等了有一會兒了。」
「擺駕太乾宮。」李蹤丟下一句話,便當先往外走去。
崔僖落後一步,回頭目光沉沉看一眼緊閉的門扉,方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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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乾宮中,葉泊如已經等了半晌,進宮的路上他便將理由都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