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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梧隔著老遠聽到這話,氣得腦仁都疼, 策馬走到陣前, 怒聲道:「大話說多了小心閃著舌頭, 此戰是勝是敗還未可知!別到時候吃了敗仗,又求著冀州講和!」
「你們聽到沒?」姜述側臉做了個掏耳朵的動作,表情浮誇地對身後的北疆軍道:「這姓殷的膽子不大,口氣卻不小。」
他身後的兵卒發出一陣陣鬨笑聲,姜述揚了揚長槍, 張狂道:「永安王麾下,可還沒吃過敗仗,」
他長槍一指殷承梧,揚著頭趾高氣昂:「等我們打下了冀州城,便將殷府改成豬圈,日後那後廚伙夫宰殺的牲畜,就從殷府挑如何?」
北疆戰士十分配合,齊聲應好,氣勢驚人。
姜述氣人的功夫了得,兩軍只打了個照面,就打了起來。
第一戰只是試探深淺,但姜述既然放了話,自然不會叫自己丟面子,首戰就小捷,吃了冀州軍兩千人馬。
傷亡不算大,但足夠叫殷承梧氣得跳腳,也能打擊冀州軍士氣。
而與之相對,北疆軍這邊氣勢大增。
鳴金收兵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兩軍各自收兵修整。
此時李鳳歧已經帶著餘下人馬趕到,正在安營紮寨。他與將領們議完事,自中軍帳中出來,眯眼被風颳得捲起的軍旗,忽然有了個絕佳的主意,他對隨行的小將道:「去交代後勤,叫他們去多宰些羊,多燒些羊肉湯犒賞將士們,囑咐伙夫燒的香一些,再搬幾鍋子放在上風處。」
自從有了金礦鐵礦之後,北疆軍再沒有缺衣少食的情形,將士們吃飽穿暖各個精神抖擻,戰馬也養的膘肥體壯。不過這剛打了一仗就要宰羊犒賞的好事卻是極少有的。
小將歡天喜地地應了,連忙去後廚傳令。
於是半個時辰後,北疆營地的方向,就傳來了濃烈的香氣。帶著暖意的肉香被呼嘯的北風裹挾而來,熏得冀州兵卒各個口中生涎,一個勁兒地聳鼻子嗅聞:「哪來的香味兒?」
那香味太濃,不少人都聞到了。
自從金礦被搶,冀州軍或者說整個雲容的軍隊供應都縮緊了不少,雖說不曾餓肚子,可十天半月也難得見一回肉星子。軍中士卒哪個不饞葷腥?如今被這香味一勾,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小聲說:「好像是對面傳來的。」
「這麼香,得有多少肉啊?這是羊肉湯的味兒吧?」
「好像還有豬肉味,我已經兩個月沒正經吃過肉了,嘴裡都快淡出鳥來……」
冀州兵卒小聲議論的時候,殷承梧自然也得知了消息。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若不是周句鎮的金礦,北疆軍哪敢如此奢靡?」
如今這番行為,倒像是在蓄意炫耀,提醒他被搶走的那座金礦!
殷承梧不僅怒意旺盛,心口還隱隱作疼。
那可是整整一座的金礦!
「如今將士們都在議論,不乏有羨慕之語……」帳中議事的將領斟酌著提議道:「近一月軍中的伙食越來越差,已有不少怨言,我們是不是也宰幾頭豬羊……」
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殷承梧打斷了:「丟了金礦,軍費已經不如從前充裕,怎可浪費在這等小事之上?凡是我麾下將士,從未叫他們餓過肚子,莫要將他們的胃口養大了。」
聽他這麼說,提議的將領只能訕訕閉了嘴,心裡卻想著,就怕這麼比著,我方的軍心不穩。
可這還不算完,卻聽外頭忽然又響起了姜述的大嗓門,眾人聞聲出去,遠遠就瞧著他坐在馬上喊話:「冀州的將士都給我聽好了,殷氏乃是叛黨,跟著叛黨只有抄家滅族的下場,若你們能及早醒悟棄暗投明,北疆不計前嫌,來者不拒!」
「這肉湯味兒你們可聞見了?凡是我北疆將士,一月二兩銀,不僅吃飽穿暖,還有肉吃,有酒喝!日後若是立功,加官進爵,蔭蔽家人更不在話下!」
姜述嗓門大,又能說。一個人坐在馬上滔滔不絕,配著那被風一陣陣帶過來羊頭湯香味,格外有可信度。
北疆將士的待遇,不可謂不好。因此也就格外的有吸引力。
冀州將士各個面面相覷,雖沒有說出口,心中卻難免動搖,只是暫時沒有人敢當逃兵罷了。
而聽著他大聲叫嚷的殷承梧卻是氣得臉都猙獰了,恨聲道:「叫弓箭手去!莫再讓他動搖軍心!」
一列弓箭手領命到陣前,舉弓朝他放箭。姜述卻早有準備,他迅速從背後拿出一枚盾牌,舉著盾策馬左突右沖,毫髮無傷地回了己方營地。
他是安生了,可那源源不絕的肉湯香味卻是一陣陣往冀州營地里飄,順道將那姜述的話也刻在了冀州將士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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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王爺夠陰損。」姜述下了馬,嘖嘖兩聲,想像了一下殷承梧氣急敗壞的模樣就覺得痛快。
殷承梧喜歡玩陰的,那他們就比他更損。
李鳳歧冷颼颼地掃他一眼:「你說什麼?」
姜述後頸一冷,連忙改口:「我夸王爺計高呢!聽說冀州都要窮的揭不開鍋了,我就不信這一出後,對面軍心不散。」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士氣!
士氣若是跌了,就是天皇老子來了都救不回來。
李鳳歧這才嗤了一聲,背手往自己帳中走:「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按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