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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壽春伯實在不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見李鳳岐沒有露出不耐之色,就覺得自己找對了話題,就繼續道:「司天台的監正果然有幾分本事,說要尋貴人沖喜,竟當真把王爺的病沖好了。」
眾人:……
他們恐懼地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永安王,臉色陰沉的齊國公,再看看還在叭叭叭個不停的壽春伯,要不是沒膽子,真想撲上去捂住他那張嘴。
真是說一句錯一句,還把兩個人都得罪死了。一般人都沒這深厚功力。
有同壽春伯有些交情的官員,實在瞧不過眼,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叫他趕緊閉嘴。
哪知壽春伯還挺不樂意,將自己的袖子拽回來,不滿道:「你好端端拽我做甚?」
那人:「……」
沒人再嘗試叫壽春伯閉嘴,都屏聲靜氣支棱起耳朵看戲。
壽春伯好一頓吹捧之後,總結道:「改天我也要叫司天台給我看看命盤,興許也能尋個貴人。」
葉知禮臉色鐵青:「不過無稽之談罷了,壽春伯還是不要太當真。」
這話要是傳到皇帝耳朵里,他便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當初讓司天台選了葉雲亭,完全是因為世子之位必須由葉妄繼承。哪成想弄巧成拙,永安王竟然沒死成。雖然皇帝至今還未說什麼,但要是壽春伯的話傳到皇帝耳朵里,難免不會對他有所揣測。
「齊國公此言差矣。」
本來冷著一張臉的李鳳岐忽然挑眉反駁道:「司天台說雲亭是我命中貴人,與我相輔相成。我二人成婚之後,我的身體也果然一日比一日康健,這怎麼是無稽之談?」
葉知禮一噎:「這都是王爺吉人自有天相。」
李鳳岐嗤笑:「齊國公莫要推辭,本王還沒來及謝你呢,臥床那段時日,雲亭照顧我良多。」
「……」葉知禮聞言臉色越發難以言喻,他生怕李鳳岐再說些別的話,最後傳進皇帝耳朵里去,敷衍應付了幾句後,藉口有事匆忙走了。
李鳳岐看著他狼狽而逃的背影,輕嗤一聲,心想葉雲亭如今長成這副模樣,定然是隨了母親。
*
卻說葉知禮回府之後,越想越氣。
他陰著臉,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那個孽子,我送他入王府。可不是真叫他去給永安王當牛做馬的。這叫陛下日後如何看我?!」
「老爺何必同他置氣?」殷夫人起身給他拍撫後背,明艷臉龐上滿是輕蔑:「若是大公子不知輕重,傳信將人叫回來敲打一番就是了。他連家學都未去過,哪裡懂得朝堂局勢。」
葉知禮一想也是,這個大兒子心腸軟,奶娘生病都衣不解帶的照料。說不得進了王府見永安王可憐,便心軟照顧也未可知。
他沉吟片刻,召來了管家,寫了一封拜帖叫他送去王府:「你去請大公子回府一趟,就說我有事與他商議。」
管家收好請帖,領命而去。
……
請帖送到時,葉雲亭正在院子裡給獵隼餵兔子,李鳳岐則懶洋洋坐在一邊,聽朱烈匯報府中事宜——朱烈雖然自認被罰得有些冤,但王府如今確無可信的管事之人,他還是用上了整頓都督府內務的經驗,將王府上下整頓了一番。如今正在跟李鳳岐一一匯報。
聽聞齊國公府上來人,葉雲亭還以為是葉妄來找他討要獵隼了,結果通傳的侍女卻說是齊國公府上的管事薛平。
「薛平?他來做什麼?」葉雲亭聞言摸不著頭腦。
李鳳岐思索了一番,將太和殿廣場的一番話學給了葉雲亭聽:「約莫是葉知禮受了氣,來找你麻煩的,」他眼神歉意:「是我思慮不周,大公子還多擔待些。」
葉雲亭搖搖頭,叫侍女將人帶來正院說話。
薛平很快便被引到了正院,他原本在正廳候著,半晌沒等到葉雲亭,便略有些不耐。後來侍女又說葉雲亭在正院,要引他去見,薛平便有些不滿了。覺得葉雲亭這是仗著永安王的勢,拿喬起來了。
要知道從前在國公府里,葉雲亭名義上是大公子,實際上過得連他這個管事都不如。
如今竟然也敢裝腔作勢了,難怪老爺惱怒。
薛平面色倨傲地進了正院,還未見到葉雲亭,便先瞧見了面色冷峻的李鳳岐。他心裡咯噔一下,倨傲便轉為了畏懼。
他低眉順目地上前行禮:「見過王爺。」
「齊國公叫你來的?」李鳳岐掃他一眼:「何事?」
薛平眼睛往上,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葉雲亭,又找回了一些膽氣:「國公爺久未與王、王妃相見,甚是思念,便命我來請王妃過府一聚。」說著將拜帖遞了出去。
李鳳岐沒接,順便將葉雲亭伸出去的手截住,握在了掌心不讓他動作。
葉雲亭領會了他意思,便順從地沒有掙扎。
「按理說,齊國公思念王妃,我不當阻攔父子相見。」李鳳岐挑眉,拉長了聲調道:「只是我雙腿不便,一刻都離不得王妃。所以齊國公與夫人若是實在思念王妃,便叫他們到王府做客一敘吧。」
「正好先前我病著,諸多禮儀都缺了,如今正好補上。」
薛平尷尬地收回拜貼,面色遲疑:「可這……」
「怎麼?」李鳳岐臉色一沉:「齊國公莫非還要我這個腿腳不便之人去將就他不成?」
「不敢。」薛平一驚,連連告罪:「奴才這就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