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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歧負手,揚了揚下巴:「聽說你這兒有新貨?」
果然!徐掌柜一張臉都笑成花兒了,山羊鬍子一抖一抖:「是,剛來了一批,王爺可要挑一挑?」
「不必了,都給我包起來。」李鳳歧睨他一眼,將一袋子銀錠放在了桌上。
徐掌柜看著那一袋銀子眼睛發光,喜不自勝道:「王爺且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包起來。都是新到的物件兒,保管您用了滿意!」
李鳳歧微微滿意,矜持地坐下等待。
片刻後,徐掌柜拎出個包得嚴實的包裹來:「都在這兒了。」他嘿嘿笑道:「裡頭有幾樣新鮮的,怕您不會用。還附贈了說明的冊子。」
「?」李鳳歧皺了皺眉,心想潤滑的脂膏罷了,還有不會用的?
但問多了容易露怯,反正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便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拎起東西離開。臨走前頓了頓,又道:「下次再有好的,給我留著。」說完才出了鋪子,上馬離開。
徐掌柜送他到門口,摸了摸懷裡沉甸甸的銀錠,樂呵呵感慨道:「不愧是王爺,可真會玩兒。」
***
李鳳歧拎著沉甸甸的包裹,心情愉悅地回了都督府。
後院中,葉雲亭正與老王妃商議著新宅的修葺事宜,瞧見他拎著一包東西回來,便奇怪道:「王爺買了什麼東西?」
讓你快樂的東西。
李鳳歧瞧著他,面無表情地想,嘴上卻道:「嗯,一些小玩意兒。我先放去屋裡。」
待他將東西收進臥房之後出來,就見葉妄也來了,正同葉雲亭說想送一封信回去給父母報平安,順道告訴父母親自己要留在北疆從軍歷練。
先前與大哥重逢,兵荒馬亂的,處境也並不安全,他也沒好意思提,一直忍到了今日才開口。
倒是葉雲亭聽完沉默下來,望著他神色遲疑,遲遲沒有開口。
「怎麼了嗎?」葉妄撓了撓頭,他尚且不知道國公府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情,滿臉都是藏不住的小得意:「父親母親肯定不會同意我留在北疆,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們也不能來北疆抓我回去,我就留在這裡了。大哥你可不能趕我!」
葉雲亭嘆了口氣,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同他開口。
倒是李鳳歧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不小了,遲早要知道的,若是這點打擊都受不住,還談何從軍?」
「?」葉妄聽的滿頭霧水,但也知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面上的喜色淡下來:「可是國公府出事了?」
「……嗯,你去雲容之後,國公府出了些事情。」
葉雲亭也知道李鳳歧說得沒錯,葉妄遲早要知道,也要學會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葉知禮顯然已經將他們母子當成了棄子,葉妄便是回了國公府,日子也未必好過。要想立足,他只能靠自己。
想清楚之後,葉雲亭便將他出事後,國公府所發生的的事情細細說與他聽。
連帶著殷紅葉曾經如何低聲下氣地求他幫忙,都沒有遺漏一分。
殷紅葉雖然不算個好人,對葉妄來說,卻絕對是個好母親。有些事情,他應該知曉。
「你寫一封平安信,我叫人送去上京。至於是留在北疆,還是回上京,你好好考慮再做決定不遲。」
國公府靠不住,母子兩人等同於相依為命,若是葉妄在戰場上出了事,殷紅葉也就沒了依靠與指望。葉妄與他母親感情好,不可能不考慮這一點。
若是國公府還是從前的模樣,他還能任性,但現在,作出決定前,他不得不考慮後果。
「我知道了。」葉妄攥緊了拳頭,聲音艱澀:「我先寫信回上京跟母親報平安,其餘的……我會好好考慮。」
說完,他腳步沉重地轉身離開,背影單薄。
忽然得知的消息太多,他腦子還有些懵。直到回了房,將葉雲亭的話一遍遍回想,才真切地感到了荒謬和割裂。
從前那個溫文儒雅、對母親包容呵護、對他寵愛有加的父親,竟全是假象。因為忌憚母親的家世,便將妾室養在外面,甚至還有個比他還要大的兒子。
而母親為了他針對大哥那麼久,竟然全是父親的謀劃,不過是為了給他真正屬意的繼承人讓路。
這太可笑了。
難道他與大哥就不是父親的兒子麼?
他關上門,捂著臉大笑,聲音沙啞,透明的水滴自指縫滴落……
*
晚飯時,葉妄沒有出來。
葉雲亭想著他此時的心情,只叫婢女給他送了糕點過去。
與他不同,葉妄是真的孺慕愛戴葉知禮這個父親,因此在得知殘酷的真相時,才會更加的難以接受。
而他早就已經習慣並接受了葉知禮的冷漠和虛偽。
晚飯過後,李鳳歧見他一臉擔憂,嘖了一聲,牽著人到了葉妄門前,道:「你在這看著,我去幫你開解開解他。」
「???」葉雲亭剛想問他要怎麼開解,就見李鳳歧上前,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
葉雲亭:……
坐在地上的葉妄用衣袖胡亂擦了擦眼睛,爬起來茫然地看著闖進來的人,眼眶紅彤彤,顯然哭過。
「還躲在屋裡哭?」李鳳歧雙手抱懷,嗤笑一聲。
「我、我沒哭……」葉妄臉上燒得慌,囁嚅著反駁,但頂著通紅的眼睛,卻實在沒什麼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