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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躲在陰影當中溜了出去。
寨子在點人下山,中央空地上亂鬨鬨的,並無人注意後頭漆黑陰暗的角落裡,葉妄悄悄翻了出去。
出了寨子,他搓了搓手,辨認了一下方向後,儘量避開寨子裡的人可能會走的大路,艱難地自林間穿行過去。
夜晚太黑,枝椏橫生的大樹像一隻只鬼魅矗立著,凜冽寒風自樹枝間穿過,發出如同嚎哭的聲響。
葉妄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厚實的雪幾乎沒過他的膝蓋,破舊的布鞋並不保暖,他雙腿凍得麻木,甚至有些了微熱的錯覺,腳上的凍瘡又疼又癢。
他靠著樹喘了一口氣,看著頭頂孤寂的冷月,思緒恍惚了一會兒,又重新振作起來繼續往下走。這條路只有在他隨著寨子裡的人上山時走過一回,之後他就因為不肯參與搶劫,被扔到了木屋裡關著,之後便再沒有下來過。
艱難地摸黑辨認方向,卻始終沒能走出樹林。他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前後回顧,都只有一眼望不盡的樹林,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
頹喪地抹了一把臉,葉妄不得不承認,他迷路了。
第90章 沖喜第90天 (一更)
暗衛跟到了寨子外, 記下方位後,就趕在寨子裡的人下山之前,先回了破廟。
葉雲亭聽完暗衛所說, 道:「果然是流民落草為寇。」
強壯些的流民占山為王,而那些弱小的流民,或做雜役, 或像那對祖孫一樣,被派出來打頭陣, 摸清過路人的情況。方便後頭的人下手。
「寨子裡能打的青壯也就五六十人。其餘都是老弱婦孺,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五更道:「只是此處距離冀州城不遠,真鬧出動靜來,恐引起冀州城的注意。」
葉雲亭想得卻是另外一個方面,寨子裡滿打滿算估計也就百來人, 相對於整個冀州城來說, 還是少了些。
而且看那祖孫倆的情形, 在寨子裡過得顯然也不好。若是投奔冀州城或者附近的城鎮,多少還能領一口稀粥。但她們卻甘願留在寨子裡,顯然是不信任冀州城以及周邊城鎮的官府。
這疑團擱在葉雲亭心裡, 總覺得弄清楚才能安心,便道:「不必真跟他們動手, 擒賊先擒王, 到時候你們先抓住山匪頭子, 其餘人自然就散了。我再讓狼王與獵隼嚇唬他們一番,當廢不了多大功夫。」
既然是流民,自然就比不上正經軍隊出身的暗衛,威逼恐嚇一番,足以嚇住他們, 根本不必與他們直接衝突,畢竟葉雲亭只是想弄明白這冀州城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五更聽他如此說,便出去布置去了。
葉雲亭想到等會兒可能會有衝突,叫王妃與倚秋避到了馬車上去,由四個暗衛護著。自己則坐在火堆邊,等著那群山匪自投羅網。
如此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暗衛便悄聲來報:「人來了。」
那些山匪自以為行事隱蔽,分成兩隊,從後方包抄上來,卻不知道行蹤早就全部暴露在了盯梢的暗衛眼中。
藏身樹上的暗衛打了個手勢,消息就迅速傳到了葉雲亭耳中。
他微微頷首,做了個手勢,讓所有人準備行動。
*
山匪中領頭的是兩個大漢,一個滿臉絡腮鬍,一個光頭滿臉橫肉,
絡腮鬍隱在陰影中,看著系在路邊的馬匹,搓了搓手迫不及待道:「都是好馬,拿去賣了估計能換不少錢,」
光頭往刀上啐了一口唾沫,輕蔑看他一眼:「能用得起這樣的好馬,家底肯定不薄。這些馬都是小玩意兒。到時候我們摸清了家底,讓那娘倆兒寫封家書送回去,不愁沒銀子。」
他這是打著拿人質換錢的想法。
兩人說話間,已經帶人摸到了破廟門口。十來個暗衛喬裝的家丁都在另一側避風處睡覺,恍若未覺。
光頭朝絡腮鬍使了個眼色,指了指一堆睡覺的「家丁」,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讓他帶著大部分人手去解決那些家丁。自己則帶著少部分人摸進了破廟裡。
廟裡只有一人,並沒有其他家丁護衛,一個年輕公子裹著狐裘大衣正睡得熟。
光頭在那看著就價格不菲的狐裘大衣上來回掃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兄弟們,咱們這回要發了。」
說完,提著刀就朝裝睡的葉雲亭大步走去。
葉雲亭聽見動靜睜開眼,大驚失色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光頭見狀嘿嘿笑了一聲,囂張道:「我是你爺爺!」
葉雲亭雙臂環抱身體,一臉慌張地說:「可、可是我爺爺早就入土了。」
「……」光頭一噎,隨後獰笑:「小白臉牙尖嘴利,等會你就笑不出來了。」說著那把鋥亮的大刀就要抵上葉雲亭的脖頸。
葉雲亭抬眼瞧著,卻並不動。反而往後仰了仰身體,淡聲道:「季廉。」
「來嘞!」藏在神像背後的季廉立即站起身體,雙手抱起一側石鑄佛像掉落的頭,朝著光頭匪首砸過去。
一切發生只在一瞬間,光頭沒來及反應,就被那分量不輕的佛頭砸到了牆上。
連帶著破敗的廟宇抖了抖,搖搖欲墜。
別說跟著光頭進來的幾個山匪,就是藏在樑上的五更等人也忍不住「嘶」了一聲,季廉這蠻力,真是看一次驚一次。
葉雲亭站起身來,慢條斯理拍了拍肩上的落灰,沉聲道:「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