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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低身體的狼王抖了抖耳朵,銀灰色的獸瞳看了看葉雲亭,又看了看李蹤,似在抉擇。片刻之後,它長嘯了一聲,又叼起潘岳的後頸,拖著他到了亭子裡。將潘岳扔在了葉雲亭面前,短促地叫了一聲。
葉雲亭看著面前的潘岳,他脖頸上兩排牙孔,血流如注。已然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他看著狼王,隱約意會到了它的意思。但叫他不解的是,狼王被養在後邊的院子裡,如何能及時出來擊殺潘岳?而且看它這樣,似乎還知道潘岳是與他有仇怨?
正不解時,卻察覺身後忽然貼近一人。葉雲亭一回頭,正對上越長鉤幸災樂禍的臉。
他壓低了聲音,笑嘻嘻道:「它在那兒撞了半天籠子,似想來助你,我將它放出來的。看來這灰狼果然是有些靈性。」
越長鉤身上還有些灰塵,顯然是從後頭假山攀爬上來的。他嘖了一聲,腳尖踢了踢潘岳,嘀咕道:「可惜他太沒用,連那皇帝小兒的皮毛都沒傷到一絲。」
虧他費勁將灰狼壓住了,沒叫它立刻出去。
「……」葉雲亭沒想到狼王是他引來的,捏了捏眉心,有心說兩句,卻實在沒功夫與他歪纏。只能先轉向靜立不動的狼王,試探著伸手在它的狼吻上安撫地摸了摸。
狼王下垂的尾巴動了動,輕輕舔了他的手一下。
葉雲亭見它溫順,便鬆了一口氣,沒再分神擔憂它,抬步跨過潘岳屍身,與李鳳歧站在一處,朝眾人拱手道:「今日出了意外,讓諸位大人受驚了。還請諸位先到廳中稍作休息,待我與王爺處理了此處,再去給諸位賠禮。」
他一番話客氣有禮,臉上也含著笑容,看著十分誠懇。只是左邊是冷麵的永安王,右邊還跟著只兇惡灰狼,一眾官員很有些心驚膽戰地回了個禮,便簇擁著臉色僵硬一言不發的李蹤,往前廳撤去。
第46章 沖喜第46天 暗中相助
待將賓客們都打發都走了, 亭子裡就只剩下自己人,葉雲亭才垮下肩膀,長吁出一口氣。
他看向已經斷氣的潘岳, 道:「潘岳的屍體叫人送回去吧?」
雖然潘岳意圖不軌,但人既已經死了,便也沒有必要再折辱屍體, 不如送還給其府上。
李鳳歧「嗯」了一聲:「隨你處置。」說完不不著痕跡地轉動輪椅,上前一步, 恰擋在葉雲亭與越長鉤之間,笑看著越長鉤:「狼王是越師兄放出來的?倒是十分及時。」
他嘴裡說著及時,心裡卻顯然不是這麼想的,看著越長鉤的眼神滿是探究。
越長鉤爽朗一笑,並無隱瞞:「我與先生想去尋師弟, 結果走岔了路, 恰好到了養狼的院子附近, 當時聽見狼嘯與鐵籠撞擊的聲音,好奇之下去瞧了一眼,結果從那邊正可以看到這亭子裡的動靜。我看這灰狼似想護主, 便索性將它放出來,也好給師弟出一口氣。」
他攤手道:「你瞧, 雖然沒給師弟出氣吧, 但好歹也救了兩條人命不是?」
說著還伸手拍了拍狼王的腦袋。
結果狼王立刻甩開他的手, 朝他低吼了一聲,挪到了葉雲亭身側去蹲著。
「師弟,你這狼竟還會翻臉不認人。」越長鉤詫異睜大眼,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李鳳歧對他說法不置可否,憑他的直覺, 他總覺得這師徒倆人都不那麼簡單。但他們與葉雲亭關係匪淺,目前來看又是一心護著葉雲亭,便也沒有再刨根問底,而是道:「怎麼沒見常先生?」
「我是□□過來的,先生嫌這是鼠輩行為,不肯與我同路,繞道過來自然也就慢些。」越長鉤道。
「你還知道這是鼠輩行為?」
說曹操曹操就到。
常裕安拾階而上,一臉不虞地瞪著越長鉤。
越長鉤裝模作樣把季廉一拉擋在了自己身前,從他頭頂上探出個腦袋,嬉皮笑臉地跟常裕安求饒:「先生常說,非常時期非常行事。我不過是臨機應變罷了。」
季廉本是在一邊看戲,結果被他推到前面做擋箭牌,頓時不高興地扒拉他:「你拉我做什麼?我又沒做錯事!我今日還立功了!」
說完就硬生生地將越長鉤自身上撕下來,推到了常裕安面前去,順帶還告了一狀:「先生你得好好管管他!」
「……」越長鉤臉都綠了,嘴裡嘀嘀咕咕:「怎麼就這麼大的力氣,難怪吃得多。」
常裕安剜他一眼,繞過他朝李鳳歧拱了拱手:「弟子頑劣,王爺莫怪。」
李鳳歧搖搖頭,神情如春風化雨:「都是一家人,先生如此說就生分了。今日事發忽然,沒能好好招待二位,等處理完這些瑣事,再邀先生與越師兄把酒言歡。」
他語氣和善,禮數周到。常裕安自然也投桃報李,兩人你來我往地客套幾句後,定下師徒二人在王府小住兩日。
常裕安念及王府事務他們不便摻和,便主動提出了先去前廳。
越長鉤不情不願跟在他身後,經過李鳳歧時撇了撇嘴。倒是會看人下菜碟,對著他時怎麼又是另一幅面孔?
可惜先生和小師弟都跟被灌了迷魂湯一般,看不清這人本質內里。
兩人離開後,亭子裡除了後趕來的下人們,就只剩下葉雲亭、李鳳歧、季廉,以及一個沉默異常的葉妄。
葉雲亭命下人將潘岳的屍體收殮送回潘府後。方才分出心神去關注葉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