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是我同人借來的,如今任務完成,也該還回去了。」
朱烈恍然,朗聲笑道:「那你這回可是幫上了大忙,要找這麼只能送信的獵隼可不容易。」
他本來覺得葉雲亭瞧著跟小白臉似的,沒想到竟然還出了這麼大力。難怪王爺將人帶在身邊,原來是恩人。
既是王爺的恩人,那自然也是他的恩人。朱烈神情里對他多了幾分親近,仗著身量比他高,抬手搭著他的肩膀哥倆好道:「既然同在王爺麾下效力,那便都是兄弟了,等改日有空,哥哥請你喝酒。」
「……」葉雲亭遲疑了下,不知道當不當告訴他,其實自己還是名義上的永安王妃。
就這麼一遲疑的功夫,就見行到門口的李鳳岐回過頭來,語氣莫測地說:「朱烈,你是誰的哥哥?」
朱烈茫然與他對視,不知道這話有什麼問題,猶豫猶豫道:「葉公子瞧著最多也就弱冠,我痴長他幾歲……」
自稱個哥哥也沒問題……吧?
「我看你是在北疆待久了,腦子都鈍了。」李鳳岐冷嗤一聲:「正好王府缺人手,這幾日你便負責打理王府大小事宜,也好多用用腦子。」
說罷一甩袖,喚上葉雲亭一同離開。
朱烈摸不著頭腦,不懂好好說句話怎麼也要被罰。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不甘心地嚷嚷:「王爺,我是個粗人,這內務還得找個做事細緻周全的管事才好……」
李鳳岐頭也沒回,與葉雲亭一同回了正房。
朱烈站在原地,瞧著兩人進了一間屋裡,終於發覺個一直被自己遺忘的問題。他揪住個打燈籠的侍女問道:「那葉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王爺平日最厭惡別人近身,怎麼換身衣裳,還讓葉公子陪同呢?
那侍女見他人高馬大凶神惡煞,有些畏懼地垂著頭,聲若蚊吶:「葉、葉公子?您是說王妃嗎?」
「……」
朱烈眼睛逐漸瞪大,最後一拍腦袋,心說完了。
這文弱俊秀的小白臉,竟然是王妃。
難怪他覺得名字耳熟,能不耳熟麼,他剛到王府時,五更給他開門時就給他說過,王爺如今有個沖喜的王妃,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叫葉什麼來著,他當時只顧著去尋王爺,左耳進右耳就出了,根本沒往心裡去。
朱烈逐漸自暴自棄,心想受罰就受罰吧。左右還當了一回王妃哥哥,也不算吃虧。
*
葉雲亭與李鳳岐回了房,便替他將朝服拿出來。
李鳳岐自行寬了常服,換上了繁複鄭重的朝服。
朝服為深紫色,胸前以金線繡孔雀圖,黑色革帶勒出勁瘦腰線,外罩深紫紗衣,再配上金魚袋,三梁冠,金蟬飾。氣質卓然,難掩芳華。
葉雲亭替他將背後褶皺撫平,有些擔憂道:「王爺今日若出現在朝堂上,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白日才剛到昭和正街走了一圈,宣告性命無虞,接著不等宣召,又自行上了朝。
對皇帝而言,無異於明晃晃的挑釁。
「放心。」李鳳岐漫不經心地整理寬大袖擺,從容笑道:「我心中有數。」
今日早朝的這份大禮,李蹤就是不願,也得給他捏著鼻子收下。
第21章 沖喜第21天 我給你撐腰(三更合一)
四更天, 雞鳴時分。
天色還未亮,正院檐下亮著一盞盞燈籠,新來的侍女打著燈籠候在院子裡, 見兩人出來了,便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
葉雲亭將李鳳岐送到王府大門口,方才頓住腳步。
他雖然表情平靜, 但李鳳岐知他在擔憂什麼,他輕輕拍了拍葉雲亭的手背, 由輪椅換到轎子中,掀開轎簾朝葉雲亭擺了擺手:「回去歇息吧。」
葉雲亭朝他頷首,就見轎夫抬起轎子,五更推著輪椅跟隨其後,一行人往皇宮方向行去。
從王府經昭和正街, 再到前朝太和殿, 約莫要兩刻鐘。
白日裡熱鬧的昭和正街此時寂靜得很, 老話說「一更人、二更鑼、三更鬼、四更賊」,此時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街道上只有燈籠的微光與沉悶的腳步聲。
偶爾也會遇到其他去上朝的官員,相熟的官員之間, 便會睡眼惺忪地打個招呼。
越靠近皇宮,各府的轎子就越多, 一眾大小官員捲起轎簾敘話閒談, 提及最多的話題無異於昨日傍晚, 永安王出府迎接老王妃之事。
據說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的永安王,竟然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好了。
此前王府裡頭發生的事,也不是各個官員都知曉。但在朝為官的人,不說各個人精,但也都懂得察眼觀色。即便是不知道王府之內的光景, 他們看皇帝這些日子的態度,也能猜到一二。
都在暗中猜測盛極一時的永安王府怕是自此就要傾覆了。
有人唏噓,也有人幸災樂禍。但大家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畢竟永安王命不久矣,為一個將死之人得罪了皇帝,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從前那些親近永安王的官員都一個個噤如寒蟬,又哪裡輪得到他們強出頭。
大家都站好了立場,只等著看永安王最後結局。
卻不料眨眼功夫就被永安王殺了個措手不及。大小官員們自有立場與派別,此時都在小聲引論此事帶來的後續影響。
兵部尚書戚邵揣著袖子老神在在:「今日諸位大人說話還得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