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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蟬垂著眸,未曾回應。
葉泊如也懶得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他看了韓蟬一眼,目光在這間略顯空擋的臥房內逡巡,尋找著可能藏著解藥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重要的東西,要麼是藏在守衛森嚴的書房,要麼就藏在臥房。
「你在看什麼?」韓蟬忽然出聲,目光凌厲地看著他。
只是他如今面色憔悴。還有幾分病色,從裡到外透出幾分頹勢。
葉泊如表面恭敬,實則敷衍:「只是想著這臥房裡實在太冷,太傅可需添幾爐火炭?」
「不必。」韓蟬拒絕地毫不猶豫,眼中帶著厭惡:「你可以走了。」
從始至終,他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但葉泊如卻莫名生出一種感覺——韓蟬不想叫他在這裡留太久。
太傅的臥房,從前自然是無人能輕易進出的,若是藏著些重要的東西,想必也不容易被發現……葉泊如眼神一閃,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臣這就回去向陛下復命,陛下十分擔憂太傅身體,太傅可得保重。」
待出了臥房,他臉上笑意便收了起來,思索半晌後,再次入宮求見。
他去而復返,李蹤也沒太計較雅興被打擾:「如何?」
「臣去太傅府中看過了。」葉泊如斟酌著言辭道:「太傅的情形著實不太好,送飯的婢女說太傅已整整四日未曾進食,臣去看望時,太傅在窗邊枯坐,面色憔悴不堪,屋內連炭火都麼有……」他一副實在擔憂的模樣:「再這麼下去,恐怕不行。」
李蹤聞言,又是一陣沉默。
「陛下,可要送些火炭過去?」葉泊如似隨口一說:「臣前日吹了些寒風就病了兩日,太傅這麼下去,風寒入體,怕是不利身體。」
「你命人送去。」李蹤聞言果然不再沉吟:「不必太好,凍不死便罷了。」
葉泊如垂眸一笑:「臣明白。」
*
離宮之後,葉泊如便派了人去採買火炭。
這火炭點上了,便要有人更換,他只需將婢女買通,就能順理成章在韓蟬臥房中探查。若是能提前拿到解藥,永安王還不是要任他拿捏?
葉泊如坐在馬車裡,遠遠瞧著太傅府的方向,從容笑了。
車夫駕著馬車往齊國公府行去,走到半路,卻聽見裡頭人吩咐道:「先不回國公府,去永安王府。」
車夫聞言揚起馬鞭,又轉頭往永安王府駛去。
……
聽見門房來報,說葉泊如登門拜訪時,葉雲亭還沒出聲,李鳳歧就立即皺眉撇清關係:「他怎麼又來了?去把大門關上,就說我與王妃不在。」
門房聞言正要退下,卻又聽葉雲亭道:「將人請進來吧。」他倒是要看看葉泊如又有什麼花樣。
「?」門房邁出去的腳步頓了頓,目光快速打量兩位主子,想著最近聽其他下人說,府里現在都是王妃做主,他只猶豫了一瞬,就朝葉雲亭的方向拱了拱手:「是。」顯然是遵了葉雲亭的吩咐。
眼見門房腳步飛快地走了,李鳳歧哼哼道:「這些下人倒是會見風使舵。」
葉雲亭笑:「王爺大可叫人叫回來。」
李鳳歧頓時一臉嚴肅:「我這是誇他有眼色,比朱烈聰明多了,該賞!」
他這口風轉得太快,葉雲亭一時沒忍住,展眉笑了起來。
於是葉泊如被下人引過來時,就見兩人眉眼間皆帶著笑意。
兩人圍桌而坐,桌邊的小爐上溫著酒,葉雲亭坐在暖爐邊,手邊放著一碟松子,而李鳳歧面前,則放著一碟剛剝好的松子仁。
葉泊如快速掃過,口稱「王爺」「大哥」。
李鳳歧沒作聲,垂著頭一粒粒吃松子仁。
葉雲亭看著他:「二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聽說你前兩天得了風寒,怎麼也不多顧著身體?」
葉泊如:「……」
我為何得風寒你心裡沒數嗎?
他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謝大哥關心,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還是要小心些,風寒未好全就別四處跑了……」
葉泊如正要接一句「已經無礙了」,就聽葉雲亭又拖著調子,不緊不慢將剩下半截話說完:「……萬一把病氣過給旁人可就不好了。」他面色不改地與葉泊如對視:「二弟說是不是?」
「……」葉泊如面色微僵:「大哥說的是,不過我今天來尋王爺是有正事要說。」
他暗暗磨了磨牙,心想這葉雲亭倒也不似傳聞中那般怯懦,倒還算伶牙俐齒。但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第74章 沖喜第74天 (一更)
默默吃松子仁的李鳳歧這才抬眼瞧他, 葉泊如找他能有什么正事?
他微微不耐,甚至懷疑葉泊如又想害他:「有事便說。」
葉泊如一副為難的樣子:「事關重大,王爺可能借一步說話?」
他雖然沒明說, 眼睛卻瞥著葉雲亭,顯然是在暗示葉雲亭不便在場。
李鳳歧假裝沒看見。口吻十分隨意:「不能,葉侍郎有事便在此處說吧。莫要浪費時間。」爐子上的酒該溫好了, 但他並不想拿來招待葉泊如。
見他油鹽不進,葉泊如袖中的手微緊, 但想起此趟目的,卻只能道:「與王爺所中之毒有關。」他抬眼凝著李鳳歧的表情,見他神情微動,便定了定心,又繼續道:「最近太傅身體抱恙, 我奉皇命前往太傅府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