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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雲他體弱多病,當然是我來做。」當然了, 就算他的阿雲活蹦亂跳, 君飛夜也捨不得讓對方做這些事, 他大包大攬並認為理所當然, 愛老婆的人多為老婆做一點事怎麼了。
君飛夜在廚房處理牛肉, 他沒忘記,阿雲今天早上說了想吃燒牛肉。
看自家兒子熟練的架勢,一個辟穀多年的少年修士為什麼會做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為了誰,君儒山有些心塞,幾乎想親身質問那個除了漂亮一無是處的凡人,究竟給他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
再看裡屋牆上的掛劍——恨水劍,君儒山差點要暈過去,「孽子!恨水劍是你本命法寶,你就這樣隨手掛在牆上當裝飾,你這樣對得起祖師爺的教誨嗎?你一個劍修,究竟多少年沒練劍了?」
到了這一地步,君儒山真真有種嫁女兒的心痛。
他兒子本來一心向劍,是同齡人中前程大好的仙門首席,自從接了一個門派任務後,就一去不歸,本來純粹的心性,現在都被那個凡人填塞了情情愛愛的廢料,連劍都不練了,這還配叫一個劍修嗎!
君飛夜抿了抿唇,他是劍修,當然愛劍,只是更愛阿雲罷了。
「修為倒退多少了?」君儒山怒不可遏,當即捏出兒子掌中命門,放出神識查看。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煉亦然,稍有懈怠就會修為倒退,哪怕是天縱奇才,也沒有那種你什麼都不做反而境界一日千里的美事,除非祖師爺賞飯吃!
可出乎君儒山意料的是,他兒子的修為並沒有倒退,反而從金丹初期快到了金丹巔峰!君飛夜一去不復返就幾年時間,就算在仙門內,這樣的修煉進度也足夠駭人,會被懷疑是有何機緣,更別提這幾年君飛夜沉溺這種世俗感情,根本沒有握劍。
君儒山深感荒唐地放開了手,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那個凡人是雙修體質?」修真界內不管男女,只要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天生適合雙修的爐鼎體質,所以也極受修者追捧,與他們合體,境界確實可一日千里。
君儒山剛這樣想,立刻又自我否決了,不可能,縱使是爐鼎體質,可凡人軀體太過脆弱,根本擋不住一個修仙者的欲望,輕易就會被榨乾的,所以這個肯定不是原因。
見父親想了很多,君飛夜劍眉微皺,打斷道:「爹,您別胡思亂想。孩兒和阿雲成親至今,還未圓房。」
成婚那麼久沒圓房,究竟是兒子憐惜凡人體弱,還是兒子本質上是一個聖人,對此君儒山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君飛夜也沒有隱瞞:「孩兒是疏忽了修煉,不過和阿雲在一起,常有頓悟之感……」
聽完父子二人的對話,幾里之外的雲桑收回神識,沒有再關注。
他知道君飛夜在說什麼,在修真界裡,頓悟也是一種修行。有修者看到落葉歸根,他會心生頓悟,有修者看到蜉蝣朝生暮死,他會心生頓悟,有修者巧合之下,觀察到「臥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有時候也會心生頓悟,一下子修為上了個台階。
什麼雲捲雲舒、花開花落、潮起潮落,在不同人眼中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有人視為平常景象,有人勘破法則就會頓悟。這些閒事種種,看似毫無價值,卻有裨益,雲桑從修煉之初,就是靠感悟突破各種瓶頸的,自然在引人入境上頗有一套。
而君飛夜本來就天資聰穎,待在這個寧靜祥和的桃源漁村,他心放平了下來後,在雲桑巧做無意的引領下,君飛夜感受自然之間的四季變化、陰陽法則,自然經常產生頓悟之感,修為不退發而增進,畢竟雲桑也不想拖累一代天驕的修為。
父子二人聊得火熱,卻把門外一群築基期的內門弟子給羨慕嫉妒壞了,他們本以為君師兄在外面私成小家,每天打漁荒廢修行,修為一定跌了好幾個台階,沒想到竟然沒有,反而更進一步,照樣遠遠地把同齡人甩到後頭。
師兄不愧是師兄。
當天晚上,君飛夜跟雲桑坦白了修真身世,雲桑毫不意外,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要是有一個既天資優秀又如花似玉的兒子,也不會任由對方一直在外胡鬧不回宗門。
君飛夜本來還固執的不願意回去,很快卻被君儒山一番話給打動了,「想要那個凡人活得更久嗎,那就把對方帶回仙門,仙門裡有無數天靈地寶,可以延長他的壽命。」
能夠延長一個凡人的壽命,這個誘惑對君飛夜來說,不可謂不大。
於是他決定帶阿雲回到宗門,雲桑無可無不可。
離開那一天很快就到了,君飛夜扶他上船,船上不止雲桑見過的那些君飛夜的師弟妹,還有很多生面孔,體貌都很年輕,幾歲到十幾歲都有,神態充滿了拘謹。
雲桑神識一掃,一眼就看出,這些人都是君儒山在附近物色的好苗子,畢竟一宗之主,來到這種窮鄉僻壤之地,不可能白跑一趟。這些苗子裡都跟俗世斬斷了聯繫,有衣衫襤褸者,也有衣著富貴者,雲桑更在其中嗅到了皇族的氣息,據說是紫華國的九皇子。
在這片大陸上,到了宗師級別的修真強者便可以開宗立派,甚至建立一座城池,在這樣的鋒芒之下,地上權勢滔天的皇族也多有不如,於是無法繼承皇位的皇子,在權勢之外紛紛選擇了得道長生,甚至為了能被仙人看上,搶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