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這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可卻讓雲嬌嬌怒火中燒了,沒別的,只因為她前世的丈夫王樂就在這群獻殷勤的公子哥之中。
王樂為妙音獻上了一匣子金翠首飾,王家是開珠寶起家的,傳到王樂手裡已是第三代。哪怕是一個裝珠寶的首飾盒,木料都是精雕細琢,造型是一艘美輪美奐的畫舫,鑲嵌著不少拇指大的綠松石,細節處極盡奢華。
更別提畫舫的船帆上掛著一個白銀垂心珠簪,潔白的玉簪綴以寶珠,看上去清雅別致、華美異常。是王家其中一個鎮店之寶,哪怕雲嬌嬌前世成為了此人的妻子,想要佩戴在頭上攬鏡自顧都會被訓斥,可現在卻被王樂隨隨便便拿出來,去討好一個有幾分姿色的紅倌兒。
雲嬌嬌被刺激得眼睛都紅了。
她沒有想到,這輩子沒有她參與,王樂這紈絝子弟依然跟昏了頭似的,沉溺一個歡樓女子,甚至如此捨得下血本。更諷刺的是,王樂如此下血本後,這個妙音收了禮物,也不過婉轉一笑,道了一聲王公子有心了,並無其他表示。
王樂心下遺憾,但卻越挫越勇。
他感覺自己是有進步的,因為妙音姑娘的青蔥玉指依然撫琴,可在他送禮之後,那琴聲卻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和羞澀,這讓王樂感覺自己的心意是有被妙音姑娘放在心上的,於是越發陶醉。
他那副被人吊胃口還不自知的嘴臉,讓雲嬌嬌雙眸爆發出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前世婚姻不幸的陰影再次降臨,她當即忘記了自己前來所為何事,幾乎混淆了前世和現實,再也按捺不住憤怒,直接衝進詩會,高高舉起手,劈手就給了妙音一記耳光。
琴弦瞬間崩斷,全場的文人雅士俱都錯愕,不知道哪裡衝進一個男扮女裝、凶神惡煞的姑娘。
特別是雲嬌嬌扇了巴掌後,還五官扭曲地破口大罵道:「你就是一個出來賣的妓子,掛牌子還好意思待價而沽,這麼多珠寶首飾睡你一夜都夠了!還好意思裝貞潔烈婦!」雲嬌嬌出身貧寒,卻十分伶牙俐齒,手勁也不小,不顧在場人奼紫嫣紅的臉,她又是一巴掌下去,扇得妙音滿眼冒金。
妙音自然貌美驚人,淪落紅塵至今因為這一張臉和窈窕的身段,只有她把人迷得三魂五魄盡去的份兒,從未被人如此欺辱過,她姣好的面容直接被人打紅了,委屈的哭腔也泄了出去,「這是誰……莫非是王家的娘子?」
王樂直接呆若木雞了。
心愛的妙音姑娘被打了,打人者好似是為自己出頭,他腦子完全是懵的,「我尚未娶妻,我也根本不認識她!」在場人不少是妙音的擁躉,見妙音姑娘被打了,哪裡還坐得住,場面登時一片混亂。
妙音是響音閣的牌面,還為望江樓舉辦的文會坐鎮引流,雲嬌嬌這一出手,打的可不止響音閣的臉,還給望江樓製造了混亂,名聲也臭了許多。
在掌柜的指揮下,打手立刻沖了上去,將雲嬌嬌扣押,心想究竟是哪裡來的瘋丫頭。那污言穢語全望江樓的人可都聽到了,很容易就將「悍婦潑婦」、「善妒、「污言穢語不似清白人家的姑娘」這些標籤貼在了雲嬌嬌的身上。此女口氣看上去跟王家公子關係匪淺,哪怕王樂再三辯白說他不認識,可還是挨了幾拳。
聽到無數人對她指指點點,雲嬌嬌一個衝動上頭髮熱的腦子這才冷靜下來,面上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了慘白的顏色。
雲嬌嬌本來想打了人就跑,可沒跑成,面對義憤填膺恨不得將她當場手撕的群眾,她嚇得發抖,不得不把蕭恆的名字搬了出來。
可此時蕭恆在宮內,是陳管家前來收拾爛攤子,待蕭恆處理完邊陲政務回宮後,這打人之事和雲嬌嬌的大名,在京城早已甚囂塵上。
蕭恆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告訴雲家人:「雲嬌嬌為一個王姓公子跟歡樓歌女大打出手的事,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她如果不願意嫁給王公子,那全京城也沒人願意娶她了。」更別提雲嬌嬌是女扮男裝大鬧的望江樓,蕭恆先前物色的好幾個五六品無家室的在朝官員,哪怕蕭恆施壓,誰也不願意娶如此潑辣、又喜愛拋頭露面的女子,婚事自然泡湯了。
蕭恆沒說的是,那個王公子在這場混亂中,也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罪魁禍首正是雲嬌嬌,他八成也不會娶此女為妻。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蠢事,你打人做什麼?你女兒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知道外面傳你的話有多難聽?」雲家二房撕心裂肺的哭喊,雲嬌嬌臉上燙得厲害,心中如一團亂麻,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嫁給王樂。」雲嬌嬌只說這句話。
「那你為他出頭做什麼?」蕭恆冷聲道,深邃眼眸盯著雲嬌嬌,一句話就將她堵得啞口無言,半晌蕭恆一錘定音道:「去找一個媒人,向王家交換庚帖提親。」
又如同前世那般嫁給王樂,那個讓她無數次恨鐵不成鋼、婚後不幸的男人?雲嬌嬌當然不願意,她拼命抱怨道,說無論王家怎麼出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出多少台聘禮,她都不願意嫁云云。老天爺讓她重生而來,是為了讓她當王府女主人,或者當帝王妃子,她怎麼可以淪落到跟前世同一個選擇,再次嫁給那個沒用的男人。
她的抗議都被蕭恆給無視了。
蕭恆命媒人剛帶著禮品出門沒多久,很快媒人就踩著繡花鞋,一臉焦急地折返回來,「不行啊王爺,聽說雲小姐要去王家提親,那個王樂公子在房內要栓繩上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