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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很囂張?」蕭恆側眸斜來一眼,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口氣也平淡,卻宛若萬鈞雷霆,讓幾個權貴子弟直接僵在原地,手腳嚇得痙攣,差點馬都不會騎了,直接跌下馬去。
萬萬沒想到一輛普普通通的農家馬車裡,竟坐著這樣一樽殺神,看出對方不想暴露身份,魏國公府的二少努力壓下湧起的雞皮疙瘩,如小羊羔一般縮了縮脖子,帶著一干嚇傻的同伴,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不是走向城門,是走向進城隊伍的最後邊,乖乖做人。不然那男人算起帳來,他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調戲之事就這樣沒了,雲大河搞不懂發生了什麼,怎麼那群高官子弟突然就放棄了。
連同入城查看戶牒、搜查馬車的守衛,看到蕭恆時,也愣了好大一會兒神,還眨了一下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入城者一般都要接收行人、行李和貨物的檢查,可那守衛接下來立馬遞還了戶牒,再也沒有檢查他們,直接令人放行。
這下子,除了早已知道蕭恆身份的雲嬌嬌,雲家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都發現了端倪。更別提少年本就聰慧敏銳,他只靜靜地盯著蕭恆,似乎在等他說話。
蕭恆不喜歡那有些疏離的眼神,他將人拉過來,低頭親了親發頂,啞著聲音道:「我不想瞞你,我也剛想起自己身份沒多久,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怎麼可能無法接受!你可是高貴的王爺,他不過是一個地位卑微的農家子,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跟了你就能享受無數榮華富貴,你難不成還怕他跑了不成?
雲嬌嬌在心裡歇斯底里地大喊。
可沒想到,雲桑臉上竟微微出現了幾分遲疑,他只看著蕭恆,沒有回答。
雲嬌嬌震驚了,不明白兄長這輩子都跟權勢滔天的王爺攪和到一起了,這根本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雲桑這下意識的反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想跑?
蕭恆沒有錯過他的眉目變化,他沉聲道:「桑哥兒,你不要拒絕我,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普通人一般,被心愛的人拒絕會傷痛,這句話讓雲桑眉眼微動,似乎心軟了。
知道該一鼓作氣,蕭恆扣住他的手錶白道:「你收留了我那麼久,我想領你去我府中看看。」
雲家人便被牽著去了,事情發展與前世別無二般,當時誰也沒想到隨手救下的一個男人,竟然是身份顯赫、權勢滔天的王爺。雲嬌嬌就這樣看著馬車駛向了氣勢雄渾的齊王府,看著蕭恆手把手扶著雲桑下馬車,整個齊王府的肅穆寂靜被完全打破。
無數的腳步聲傳來,驚得樹上的鳥雀飛走。見到許久未歸的主人,上到管家,下至普通仆子們都滿臉的熱淚盈眶。紅漆大門敞開,仆子們迎著雲家人入內,還殷勤地幫忙抬行李。
至始至終,蕭恆都牽著少年的手,注意著對方的細微表情,乃至一舉一動,偶爾還提醒道:「小心腳下,這門檻高了。」
親眼見到王爺對這少年的態度,哪怕信中已經提前告知了,陳管家心下還是暗暗驚嘆,這哪裡是救命恩人和另一個主人的待遇,這分明就是小祖宗,他伺候王爺二十多年,從沒見過主子對誰如此柔聲過。
王府的景致自然極好,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哪怕是青磚屋檐,都一派氣宇軒昂,雲大河已經被晃暈了,手腳都不知道放到何處。走入如此富麗堂皇的庭院,他都為自己的普通衣著感到滑稽。
蕭恆令人給雲家人準備房間,自己則二話不說,帶著少年繼續遊覽宅門深處。雲嬌嬌也想跟上,卻被蕭恆一個眼神給釘在了原地。很明顯,這是對方期盼已久的,兩人獨處的時光。
管家遠遠地綴在後頭,不為別的,就是要記錄雲公子的喜好。
蕭恆領著人前往主院,一個典型的王侯世家院落,雲桑踏進後才知道別有洞天,整個內室看似天然大敞,實則有無數假山流水做天然屏障,一叢又一叢的艷彩錦鯉在水中悠然擺尾,煞是可愛。
錦鯉意味著風水和運勢,雲桑難免多看了幾眼。
等入了內室,似乎早已久候有人到來,香爐內靜靜點燃著薰香,令雲桑驚訝的是,這個主屋內擺設竟然並不如何華貴,反而偏向雅致端莊。他的目光落在牆上一幅萬里江山圖,還有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的墨寶書法,直覺這並不是男人的風格。
「喜歡這個房間嗎?特意為你布置的。」蕭恆在少年耳畔落下一吻,滿意地看自己吮.吸出一抹紅痕,如雪中一抹紅梅。
雲桑敏感地動了動耳朵,推拒了兩下。
蕭恆五官輪廓素來偏向冷峻鋒利,可當他要討好人時,那雙眼睛似深邃的潭水,其中鐵漢柔情能將人溺斃。
陳管家老了,這才遲鈍地恍然大悟,為什麼月前王爺寫信過來,讓他把房間裡那些俗氣的珍珠、珊瑚、瑪瑙和一些西域珍寶全撤了,全部換成價值連城的文房四寶、前朝名家字畫,還吩咐水晶圍棋、上等狼毫筆這些東西越多越好,敢情就是為了小公子到來準備的啊!
雲桑微微點頭,他當然是喜歡的。
但同時他觀察了一圈後,神色也若有所思,一路過來,蕭恆終於聽到他開口了,那聲音極為清冽悅耳,似泉中水:「原來你府上真的沒有妻妾。」他一路走來,沒發現有什么女子出現,連丫鬟都少得可憐,還都上了年紀。